蘇慢語想在趙鈞麵前做一個守時守信之人,所以亥時三刻剛過,她便早早打發了碧樹和芳草,自己則輕車熟路地摸到了別院門前。
她自然不敢大搖大擺地打著知州府五小娘子的旗號去夜會外男,所以依舊做了侍女打扮。
別院門口有趙鈞親衛守著,她也不著急,隻笑吟吟地朝那侍衛說道:“煩請通傳嘉王殿下,我與嘉王早間約好了的。”
反正是趙鈞的人,她也就懶得假裝送什麼宵夜之類的了,索性開門見山說明來意。
侍衛通傳過後果然立刻畢恭畢敬地請了她進去。
她緩緩走進趙鈞所在的別院,這個院子確實是知州府上建了款待貴賓的,但在原主的記憶裏,這些年來仿佛是第一次用上這座院子,所以一應家具擺件都略顯陳舊了。
但不知是否因著住在這院子裏的,是當今權傾朝野的嘉王大駕,這些陳舊的擺設反而顯得肅穆莊重了起來。
趙鈞此刻顯然已經沐浴過,頭發不再一絲不苟地束在頭頂,而是一半以白玉簪綰住,一半散在肩頭,整個人顯得慵懶而隨意。
瞧見蘇慢語款款而來,他挑了下眉,又是略帶揶揄的語氣:“蘇小娘子倒是很喜歡這身侍女的裝扮。”
“請嘉王安。”蘇慢語淺行了個萬福禮,直起身回道,“小女要多謝王爺為小女守口如瓶之恩,請受小女一拜!”說著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行了個跪拜大禮。
趙鈞有些愣神,這行為著實叫他沒料到:“罷了,你且起來吧。”以這丫頭的古靈精怪,怕是想以此先堵住自己的嘴?
蘇慢語歡歡喜喜地站了起來:“謝王爺!”
“說吧,你找我所謂何事?”趙鈞並不想跟蘇慢語閑話家常,於是開門見山地問道,“看在你也算是救本王一命的份上,本王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
“王爺怎知小女是有所求?”
“難不成蘇小娘子無所求?”
“王爺英明睿智,小女確實有一事相求。”蘇慢語想了想說,“小女想求王爺保舉我父親調任汴京。”
趙鈞冷笑一聲:“小小女子,野心倒不小。”
“王爺莫急,小女並不敢以對王爺有那麼點相救之恩居功,以王爺的能力,區區幾個毛賊還威脅不到您,小女隻不過是機緣巧合與王爺相識罷了。”
蘇慢語的聲音不卑不亢,仿佛對此事成竹在胸:“小女敢這麼提,是因為小女敢保證,若我父親被調到汴京,定會對王爺有所助力。
“當今官家子嗣薄弱,岐王已然虎視眈眈,王爺您雖得官家信任,但身邊並不如岐王一般有嚴顧兩家的鼎力相助,小女想,您應當不會......”
“放肆!”蘇慢語還沒說完,就被趙鈞打斷了,他重重的擱下手中的茶盞,冷冷地看著又一次撲通跪倒在地的小女子,心中疑惑又震驚,“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妄議朝政?”
“難道小女說得不對嗎?”蘇慢語倔強地直起身,“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小女固然有私心,但本意還是希望王爺您能夠為官家鏟除異己,永葆我大宋萬世太平的!”
蘇慢語今晚在來這之前心裏想過無數個方案,最後還是打算用這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如果自己提出的觀點不夠驚世駭俗,又怎麼能打動堂堂嘉王殿下呢?
“少說得這麼冠冕堂皇,本王問你,是誰告訴你這些的?”趙鈞起身走到蘇慢語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別告訴本王,是你那個沒什麼野心的爹。”
雖然和蘇權接觸不算多,但趙鈞也看得出來,蘇權為官之道在於中庸,隻怕這調任汴京一事,也不是他的本意。
“誰告訴我的有那麼重要嗎?”蘇慢語也抬頭回視著趙鈞,她有能力說服他,因為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他,“王爺隻需告訴小女,小女所言,可有一句不對?”
“令尊根本不是做京官的料。”趙鈞避開了她的問題。
“但我是!”蘇慢語又一次語出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