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蹊了然,他不拆穿吳守卓,隻將他上下打量一番道:“日日苦讀倒也應當,隻是你為家中長子,家中事由雖不必事必躬親,但也不可叫人蒙了腦袋,此事是你糊塗。”
人群中有人笑道:“怕是假糊塗。”
此話一出,村民全部哄笑起來,顧言蹊使了個眼色,衙役拔刀半截,上前一步道:“肅靜。”
待人群安靜下來,顧言蹊開始下結案陳詞:“袁氏推木氏入水在先,毆打木氏在後,”又看向吳父吳母,“你等視而不見,眼瞎心盲,為人父母,嚴苛麻木。木氏與爾等住一起,怕要害了木氏。”
始終是別人家中事,顧言蹊心中歎氣,忽而有些惋惜自己幫不了她更多。道:“便讓吳二一家,另府別居。裏正,你與他們劃塊地起個房子,花費由袁氏出。”
“可有異議?”
吳家四人連說沒有。
木晚英心中笑瘋了。
她本想售出一個苦肉計,換取搬出去的契機。誰曾想袁惠撞縣令手裏了,還有意外收獲。她越想越美,高呼青天大老爺。村名跟著喊,縣令青天。
顧言蹊嘴角輕微上揚,聽著百姓的聲音,壓住內心的雀躍道:“此乃本官分內之事,大夥兒謬讚了。”
說罷看向大家,眼中隱含期待。木晚英拉扯了一下裏正,裏正福至心來,上前讚美顧言蹊,顧言蹊樂嗬嗬地笑,說什麼應該的應該的。
樹影漫漫,由長變短,日光熠熠,由低至高。
一番折騰下來,時候已近午時,顧言蹊眉梢微垂,有些疲憊。裏正恍然,他靠近縣令身邊說:“大人,回家吃個便飯可否?”
顧言蹊頷首,裏正哈哈一笑,伸出雙手:“大人這邊請......”
眾人隨之散去。
......
回到家,吳母耷拉著臉。她慣是個家裏橫的,平日裏東家刺她幾句她尚要忍著,何況是縣令老爺。
今日在眾人麵前丟了臉,吳父坐在凳上拱肩縮背,怨恨起二兒媳來。吳守卓顧不得其他,到家第一件事便是將袁惠拉到房間責罵。
“你個粗魯無知的婦人,你何必追著她出去。”他來回踱步,又道,“你為大嫂,自當友愛妯娌,怎撲打她,還讓她出了院門。”
說至此,吳守卓以拳擊掌,很是可惜,複指著袁惠罵:“你不賢......”
袁惠不服氣,未等他說完便嗆聲道:“你少在這裏裝好人,你莫不是什麼都不知道不曾?你什麼都知了,又什麼都不說......”
“啪!”清脆的聲音在房中回蕩。
袁惠今日受了氣,本就十分委屈,此刻被他摜到桌上,更是不平,她捂著被打偏的臉,眼睛裏滿是震驚,淚水一滴一滴從她眼角留下來,她難以置信的看著吳守卓:“你打我?你竟敢打我?”
吳守卓更氣:“有何打不得,你口出惡言,離親鬧家,你險些犯了七出,今日莫說是打你,便是休了你說出去也說得!”
思及今日縣太爺的話,就差指著他鼻子罵他蠢鈍如豬了,想到這裏,他上前掀了桌子,茶壺杯子摔了一地,他不顧地上的破碎陶片,走過去右腳抬高,狠狠給了袁惠一腳,袁惠被踢到床邊,痛得蜷縮起來。
吳守卓看也不看袁惠,袁惠的哭聲更是讓他心煩,他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說:“自今天起,你好好反省自己,再要闖出這麼大的禍,我一紙休書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