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王妃。”錢嬤嬤的禮數十分周全。
那豬頭臉的婢女也向蘇安禾行了一禮,“奴婢參加王妃。”
她的臉腫了,說話也顯得有些不利索,但蘇安禾卻總覺得有點耳熟。
不過她才不關心這些不相幹的人,順手把手中的木桶往前一遞道:“錢嬤嬤,你來得正好,我需要熱水洗漱,你去給我弄點來。”
錢嬤嬤愣了愣,隨即應道:“奴婢記下了。”
她嘴上這麼說,手上卻沒動。
蘇安禾在心裏冷笑一聲,直接將木桶塞進了她懷裏,“那就快去吧,本王妃還等著用呢!”
說完便要關門。
她用的力氣不小,錢嬤嬤被推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見蘇安禾連他們來做什麼都不問就要關門,錢嬤嬤總算不淡定了,忙道:“王妃留步!”
蘇安禾扭過頭,語氣冷如冰霜,“還有事?”
錢嬤嬤心頭一跳:王妃的氣勢何時如此淩冽了?
她穩了穩心神,十分恭敬地道:“請王妃恕罪,晚時倩碧來給王妃送飯,卻言語無狀衝撞了王妃,奴婢這是專程帶她來給王妃賠罪的。”
蘇安禾這才看到,那豬頭臉的衣服正是傍晚見過的那件。
原來這丫頭叫倩碧,真是可惜了一個好名字。
看她臉上的痕跡,蘇安禾有一瞬間覺得自己下手似乎略重了些。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都是她自找的,不值得別人同情。
“哦?”蘇安禾將目光移回錢嬤嬤臉上,“那錢嬤嬤打算讓她怎麼向我賠罪,可有具體章程?”
錢嬤嬤向倩碧使了個眼色,倩碧便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雖然她低著頭,蘇安禾卻還是看到了她臉上一閃而過的憤恨和不甘。
“您是主子,奴婢犯了錯,自然是任由王妃處置,要打要罰她都該受著,絕不敢有半句怨言。”錢嬤嬤的語氣很是誠懇。
“是嗎?”蘇安禾向前走了兩步來到倩碧麵前,“從你們到我這裏來開始,就一直是錢嬤嬤在說話,你是啞巴了呢,還是根本不覺得自己有錯?”
倩碧臉上火辣辣得疼,聞言強壓住心裏的怨恨道:“王妃恕罪,錢嬤嬤說的,就是奴婢想說的,奴婢有罪,請王妃責罰。”
一個十幾歲不諳世事的小丫頭,再怎麼偽裝,依然會露出痕跡。
她的心不甘情不願被蘇安禾盡數看在眼裏,“既然這樣,不如我再賞你幾-巴掌,也免得你其他地方也傷了。”
說著,便高高揚起了手。
倩碧下意識就要躲,可她想起來之前錢嬤嬤的囑咐,心一橫,竟主動將臉湊了上去。
蘇安禾這一巴掌原本隻是為了嚇嚇她,畢竟不用想也知道,打在那樣一張腫如饅頭的臉上手感會有多不好,所以這一巴掌起勢嚇人,在落下時她卻會收勢。
但倩碧這一往前湊,原本輕飄飄的巴掌瞬間變得重如千斤,倩碧的腦袋伴隨著“啪”的一聲悶響狠狠朝旁邊甩去,身子也因重心不穩摔倒在地上。
蘇安禾略吃一驚,立即警覺起來,卻還是晚了一步。
一隻黑色繡銀雲紋的皂靴突然出現,帶著凶猛的攻勢重重落在她身上。
她連連後退幾步,捂著胸口望向來人。
“你果然是個毒婦!昨日剛殺了吳嬤嬤,今日又想殺誰?!連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也不放過,你的心怎麼這麼狠!”
雲肅穿著朝服,臉上的憤怒因為疲憊顯得更加濃厚。
蘇安禾輕蔑一笑。
她就知道,這些刁奴不會真的良心發現來向她賠罪,原來是在這等著她呢!
錢嬤嬤帶著倩碧來演戲,方語瑤去雲肅那打小報告,配合得真是天衣無縫。
這不,她又被雲肅冠上狠毒的惡名了。
“王爺知我做了什麼,一來就給我扣上罪名?”
“你做了什麼你自己不清楚?不過是給你送飯晚了點,你就動手將人打得幾乎毀容,弗如閣的用度減半是本王吩咐的,你是不是也想對本王動手?!”
“嗬!”
蘇安禾冷笑不語,跟這樣腦子不清醒的人說話簡直是在浪費表情。
雲肅見她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樣,心中怒氣更勝,抬腿就要再給蘇安禾一腳。
剛才是蘇安禾沒注意到,現在她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再白白挨打。
於是輕輕旋身躲了過去。
雲肅一愣,正要出手將她抓過來,卻被方語瑤拽住了衣角。
“王爺!”
雲肅扭頭看她。
“雖然倩碧的確傷得很重,可王妃待人一向溫和,興許真的是這丫頭做了錯事呢?”
方語瑤麵露擔憂,言辭懇切,若是不知情的人,說不定會以為她是蘇安禾的閨中密友。
可隻有方語瑤自己知道,她攔住雲肅,一是怕雲肅下手太重,一腳把蘇安禾踢死了;二則是不想讓此事高高舉起,輕輕落下,不然她又何必費這麼多功夫?
隻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她不過是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向雲肅敘述了一遍,甚至都沒有添油加醋,雲肅就震怒至此。
可見在他心中,蘇安禾的確是無足輕重,她就更樂得做個“好人”了。
“她待人溫和?你忘了昨日的吳嬤嬤了麼?依本王看,她昔日裏那些軟弱全是裝出來的罷了!語瑤,你心性純良,對人心的險惡知之甚少,這毒婦根本不值得你為她說話!”
雲肅握住方語瑤的一隻手,“苦口婆心”地勸導了她一番。
方語瑤心中受用,臉上卻仍舊是那副憂慮的模樣,看得蘇安禾幾欲作嘔。
事實上,她也真的沒忍住幹嘔了兩聲。
雲肅立即被她吸引了注意力,“你這是在做什麼?”
蘇安禾搖搖頭,“沒什麼,看到一對狗男女有點反胃罷了。”
雲肅如何聽不出來她的言外之意,剛剛消下去一點的怒火又重新燃起來,“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他神情倨傲地道:“來人,給本王把這個毒婦綁起來,送到祠堂裏去跪著反省,不知錯不許放她出來!”
幾個仆婦聞言,立即朝蘇安禾圍過去。
蘇安禾若是想跑,這幾個婆子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可她似乎小瞧了雲肅。
剛才那一腳雖然不足以傷她筋骨,卻著實讓她的臟器感受到了鑽心的疼痛。
憑借多年的戰鬥經驗,她知道現在還沒到該暴露她真實實力的時候,但她也不想就這麼束手就擒。
“慢著!”
蘇安禾挺直腰背,盡量朝雲肅平視過去,“王爺說我犯了錯,我卻不知我身為戰王府的王妃,出手教訓一個下人有什麼錯?”
雲肅剛要反駁,就被蘇安禾打斷道:“當事人都在這裏,王爺要定我的罪,不妨先問問她們事情的經過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