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婢女道：“王爺吩咐弗如閣的一切用度減半，所以從原來的一日三餐變為一餐半，因半餐無法實行，所以改為一日一餐、一日兩餐交替，今日便是一餐。又因方側妃剛剛與王爺成親，府中事物繁忙，一時沒想到給王妃送吃食，這才晚了些。還請王妃看在方側妃盡心替王爺分憂的份上，不要責怪方側妃。”

“啪！”

蘇安禾毫無預兆地甩了她一巴掌，“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對本王妃指手畫腳？”

那婢女原本雙手提著食盒，被打後便騰出左手捂住臉，難以置信地望著蘇安禾。

蘇安禾卻還沒有解氣，反手又給她另外半邊臉也來了一巴掌，“回去告訴你主子，別給我耍這些花招，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蘇安禾，想要欺辱我，還得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

那婢女疼得淚花翻湧，卻不敢出言反駁，扔下食盒轉身跑了。

蘇安禾朝著她的背影“嘁”了一聲，隨後用腳將食盒的蓋子挑開。

裏麵的飯食竟意外地看起來很不錯，不僅有魚有肉、有湯有菜，分量也足夠兩個人吃的，當然，是正常的普通人，不是蘇安禾這種。

可不論這食盒裏的飯菜再好，蘇安禾都不打算動它們。她不是怕方語瑤在裏麵下毒，她是怕那些個刁仆在裏麵做手腳。

若隻是鹹了淡了都好說，但她們要是往裏麵吐口水、擤鼻涕，那就太惡心了。

所以為了保險起見，這些人送來的吃食她一口也不會碰。

但就這麼不吃，似乎也不行。

既然現在府裏是方語瑤在管事，而她又在接手的第一天就送了她這樣一份大禮，蘇安禾覺得自己很有必要給她準備一份“回禮”。

於是她從地上撿了一把米粒大小的石子，將其全部混進湯裏攪勻，又拿剪刀剪了些忍冬的碎發拌進菜裏，最後甚至還抓了隻蟑螂扔進食盒。

做完這些，她便將食盒重新蓋好放在門口，自己進屋洗洗手吃包子去了。

而那被蘇安禾打了的婢女倩碧，此時正在內院的管事嬤嬤的麵前可憐巴巴地垂淚。

“錢嬤嬤，我隻是好心勸了王妃幾句，她便動手打我，我現在兩邊臉都沒知覺了......”

“錢嬤嬤，我的臉是不是已經壞了？”

錢嬤嬤和府裏的其他奴仆一樣，都是雲肅封了王後的這半年才進府的。

一開始她也曾聽從於蘇安禾，可後來大家發現王爺對她甚是冷淡，反而對那個他帶回來的女子十分關照。

大家都不是瞎子，王妃的出身不高，王府自然是王爺一個人說了算，他的偏好，也自然就是他們這些做下人的風向標。

於是後來慢慢的，大家便不再把王妃這個人當回事。現在方側妃進了王府，他們自然是優先聽命於她。

這幾個月下來，所有人都默認了這個做法，不僅王爺沒有過問，就連王妃自己也是從來不將此事放在心上，如今這是怎麼了？

先是打殺了吳嬤嬤，後又與王爺爭鋒相對，現在更是連個去送飯的婢女也不放過。

錢嬤嬤看著倩碧腫|脹如饅頭一般的臉，心情沉重而複雜。

“你先拿冷水敷一敷，晚點我再去給你尋點藥。”

“謝謝嬤嬤。”倩碧伸手抹淚，卻不小心碰到臉頰，頓時哭得更凶了。

“別哭了，你的臉會沒事的。”錢嬤嬤耐著性子安慰了她一句，隨後轉身出了門。

珍玉閣內，方語瑤剛用完晚飯，守門的婢女便來報說錢嬤嬤來了。

她是府裏的管事嬤嬤，為人圓滑地如同一條老泥鰍，當初為了收服她，方語瑤可沒少費工夫。

此時聽到婢女來報，她便立即叫人請了她進來。

“錢嬤嬤這個時候來，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錢嬤嬤先向她行了禮，“奴婢見過方側妃。原也不是多要緊的事，一個婢女被主子打了而已。但教訓她的主子是王妃，奴婢想是不是奴婢們有什麼做的不周到的地方，讓王妃生了氣？可如今王妃在禁足，我們也不好去打擾，所以奴婢鬥膽來向側妃請教，此事該如何處置？”

看看，這就是錢嬤嬤，連來告個狀，也顯得好像真的在為主子們考慮似的。

不過方語瑤此時沒興趣琢磨她，倒是對她話裏的內容十分感興趣，“被打的婢女是誰，何時被打的？”

錢嬤嬤微微抬頭，略瞧了眼方語瑤的臉色，“被打的人是倩碧，一個夥房的三等丫頭，是在給王妃送飯的時候被打的。”

方語瑤略一思索，“我知道了。那丫頭既然惹了王妃生氣，你就帶著她去給王妃賠罪吧，王妃要打要罵，你也讓她受著。至於其他的，我和王爺自會公正處置。”

“是，側妃。”

錢嬤嬤走後，方語瑤換了身清麗的衣裳，卻不施粉黛，帶著綠芙去了正院。

雲肅剛從宮裏回來，風塵撲撲地連晚飯都沒吃。

今日怡妃的弟弟遇刺，消息一傳出來，陛下就宣了他進宮，並下令由他協刑部一起徹查此事。

雖說怡妃的弟弟並沒有官職，可陛下寵愛怡妃，對其弟自然也會重視，他為了能早日抓到凶手，便留在宮中同刑部官員商議了許久。

此時回到府中，他隻想好好地吃頓飯休息一下，誰知剛摸到筷子，方語瑤就來了。

這還不是讓他最窩火的，方語瑤向他敘述的事，才讓他怒從心起，瞬間就沒了吃飯的心情。

他將筷子扔在桌上，抬腿便往弗如閣的方向大步行去。

弗如閣內，蘇安禾將最後一個肉包子塞進嘴裏，就著最後一口粥喝下肚，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

原本這些東西還有忍冬的一份，可她還沒醒，蘇安禾隻好自己將它們全部消滅了。

吃飽喝足，又沒什麼娛樂項目，她便準備洗漱睡覺。可弗如閣地方小，沒有水井，那些個刁奴也沒給她送水，她要拿什麼洗漱？

蘇安禾不喜歡邋裏邋遢地就上床睡覺，便拎了桶來到門口，準備逮個下人去給她打水。

然而她剛打開門，就見錢嬤嬤帶著一個臉腫得如同豬頭的婢女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