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什麼？！”

雲肅心中的怒意終於在此時到達頂點，他抬起腳重重地往蘇安禾身上踢去，“你這個毒婦！”

蘇安禾與雲肅之間的距離不過三尺，且身後便是牆，根本躲閃不開。

正當她準備屏氣接下這一擊時，斜刺裏卻猛地衝出一個纖細的身影將她牢牢護住，“王妃......”

蘇安禾凝神望去，竟是原身的陪嫁婢女忍冬。

她背部受到重創，身子便不受控製地朝蘇安禾飛來。

蘇安禾忙伸手接住她。

忍冬虛弱地咧了咧嘴，隨後猛地噴出一大口血霧昏死過去。

蘇安禾雙拳緊握，抬起頭直直地盯著雲肅沉聲道：“你別太過分！”

“我過分？”雲肅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昨日|你親口答應我會安分守己，今日卻出爾反爾，不僅用假死之法來騙取同情，更歹毒地草菅下人性命，究竟是誰過分？！”

說到這，雲肅突然嗤笑一聲，“是了，我早該知道，你們蘇家一向如此，可笑的是我竟然還會信了你的鬼話！”

“來人！備紙筆，本王今日就要休了這個卑劣無恥的毒婦！”

“王爺不可！”

來人一襲正紅嫁衣，妝容精致華美，任誰看了都要忍不住歎一句：絕色當如是。

正要去取紙筆的常嬤嬤與她撞個了正著，“方，方側妃。”

方語瑤提著裙擺走到雲肅身邊，嬌嬌柔柔地向他行禮，“王爺。”

雲肅伸手將她扶起，“怎麼連件披風也沒穿？夜裏涼，你身子不好，好好在屋裏待著便是，何苦跑來替這個毒婦求情？”

方語瑤淺笑道：“多謝王爺關心，妾身無礙。聽聞姐姐自縊，妾身也如同王爺一樣著急，可今日畢竟是妾身的大喜之日，民間有新婦不入死地的忌諱，所以剛剛才沒和王爺一起來。後來聽說姐姐還活著，我便想著無論如何也該來看看，誰知剛進院子，就聽到王爺說要休了姐姐。王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雲肅隨手指了指門外吳嬤嬤的屍體，“一條人命就這樣沒了，還是在你我的新婚之夜，這就是本王的王妃幹的好事！”

方語瑤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頓時嚇得小臉發白，她又往雲肅身邊靠了靠，“這......許是有什麼誤會也不一定呢？”

雲肅重哼一聲，“誤會？本王親眼所見，能有什麼誤會？！”

方語瑤似乎不相信，疑惑地朝蘇安禾問道：“姐姐，吳嬤嬤，真的是你......？”

蘇安禾自她一進來便知道，這是一朵盛世白蓮，且還有些手段。

可她是什麼人？在古代這些伎倆姑且算得上是高明，在她生活的世界，那完全就是小兒科。

所以蘇安禾連一個正眼都沒給她，隻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是我。”

方語瑤立刻驚得捂住嘴，“姐姐，你，你怎可隨意打殺忠仆？！”

忠仆？

這兩個字用得妙啊，瞬間就將她的罪責加重了不少。

雲肅的神情也霎時變得陰沉如水，“語瑤，對這樣的毒婦還有什麼好說的？今日本王非要休了她不可！”

“可是......”

方語瑤似乎還想勸，蘇安禾卻直接打斷她對雲肅道：“僅憑一個畫麵就能定我的罪，王爺斷案如神，不去做那大理寺卿真是可惜了。”

雲肅對她怒目而視，“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還怪我冤枉了你不成？”

“嗬，就算是經由三司會審定了秋後處決的犯人，行刑前也能開口說話，我身為戰王府的王妃，卻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這不是冤枉又是什麼？”蘇安禾毫不畏懼地回望向他。

離開王府、離開這個渣男是必須的，但不管對她還是對原身來說，“被休”了走都不公平。

況且她的婚姻觀一直都是要麼離異，要麼喪偶，憑什麼要被這個“渣男”休棄？

雲肅怒極反笑，“我竟是今日才知你原來如此伶牙俐齒。也罷，我就給你個機會說說，你今日為何要取了吳嬤嬤的性命？”

蘇安禾將忍冬的身子放平，隨後站起身走到門口，“王爺不覺得奇怪麼，吳嬤嬤為何是以這樣的姿勢死的？”

雲肅聞言再次將目光投向院中的屍體。

就一般情況而論，吳嬤嬤此時的姿勢的確十分怪異：頭和身子都已經癱軟，唯獨雙手向前伸得筆直，且還作環握狀，這說明她死前手部用了極大的力氣，所以才會在斷氣之後久久沒能放鬆下來。

他眉心緊蹙，沉著臉一言不發。

方語瑤也跟著看了看，但她不是雲肅，沒見過什麼死人，自然看不出這其中的奇怪之處。

“姐姐，這姿勢，有什麼問題麼？”

蘇安禾輕輕瞥了她一眼，語氣中的冰冷絲毫不比屋外的風雪遜色，“第一，我和王爺說話，你一個側妃插什麼嘴？難道你平日裏的溫婉知禮都是裝出來的？”

方語瑤顯然沒想到蘇安禾會突然對自己發難，一時窘迫得滿臉通紅，“姐姐，我不是......”

蘇安禾的話卻還沒有說完，“第二，我與你無親無故，你如何能喚我‘姐姐’？還請方側妃明確自己的身份，叫我一聲王妃。”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全程沒有直視方語瑤一眼，隻定定地看著雲肅。

雲肅正在反思自己是否真的誤會了蘇安禾，此時聽到她盛氣淩人的話，臉頓時又沉下來，“蘇安禾，你是不是忘了昨日|你曾答應過我什麼？”

蘇安禾輕輕一笑，“自然沒忘。但我也不是那路邊的泥坑，任誰都可以來踩上一腳。你與方側妃的事，我可以不聞不問，方側妃本人，我也可以全當沒她這個人，但她若是要來我跟前惡心我，那就別怪我對她不客氣！”

“你！”雲肅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燒，“就算吳嬤嬤對你不敬，你也不該如此草率地要了她的命，再者，你在我與側妃的大喜之夜假死爭寵，實乃犯了七出之條，本王休你合情合理，勢在必行！來人！”

曾在沙場浴過血砍過頭的戰王發起怒來，的確氣勢非凡，在場的下人個個低著頭不敢吱聲，方語瑤更是雙腿發軟，連眼眶都紅了。

蘇安禾卻依舊是那副無所謂的模樣。

她走到雲肅麵前，仰起頭將脖子露出來，“看見這上麵的勒痕和指印了嗎？上吊是真的，若不是忍冬發現得早，我此刻早就去閻王爺那報道了。吳嬤嬤也不是對我不敬，她是想要我的命！”

她盯著雲肅的眼睛，一步也不肯讓，“難道一個奴仆想要主子的命，主子卻不能反擊？天底下有這樣的道理嗎，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