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什麼？還要做下人的事？”顧寧兒脫口而出，臉色都差點沒繃住。

反應過來後她急忙抹了眼淚，跪下哽咽說道：

“是，隻要能讓大小姐消氣，這些都不算什麼，寧兒當牛做馬什麼都願意做的。”

果然，聽她這麼說，又有不少人心疼起顧寧兒，罵顧清顏公報私仇。

可顧清顏絲毫未動，輕抬下巴說道：

“聖醫府乃是北周醫術最頂尖之地，不是玩心眼的後宅，別說行醫，就是個煎藥丫鬟出去後代表著的也是聖醫府的臉麵！不容有失！”

一旁，嚴嬤嬤看著顧清顏，眼底的讚許之色更深。

這次大小姐回來當真是脫胎換骨了，哪裏還有半點曾經的叛逆跋扈，甚至她居然在大小姐身上看到幾分老太爺當年的氣度！

於是嚴嬤嬤上前衝著不服的圍觀者說道：

“大小姐說得沒錯！你們難道一個個都忘了？聖醫府不同外頭小門小戶的醫館，即便是煎藥所用的柴都與眾不同。”

“縱使是家主這般奇才，當年習醫也是從下人的活計一一學起！若是有人不服，大可放棄在聖醫府習醫！”

嚴嬤嬤是府中老人，她話音落下，大部分人都閉上了嘴。

聽到這裏，一旁的梁氏差點笑出聲。

每天被管教司最嚴厲的嬤嬤盯著學規矩不說，還得去製藥司幹苦力，這哪裏是什麼攀上高枝了，這分明就是要去了半條命啊！

“幸好有嚴嬤嬤在，還能明白顏兒的良苦用心，不然豈不是被有些小人給汙了名聲？”

顧寧兒臉色發白，差點一口氣上不來，她急忙給顧勝使眼色，可顧勝剛走過來，後麵就傳來嚴嬤嬤嚴肅的催促。

“姑娘就別耽誤時辰了，否則隻怕今天連飯也來不及吃！”

眼看著嚴嬤嬤要帶走顧寧兒，顧勝衝著顧清顏剛要開口卻被打斷。

顧清顏看著顧勝輕笑道：

“我知道，二房向來規矩不嚴，教不了顧寧兒，二叔倒也不必謝我。”

“我！”顧勝噎了下，差點嗆到，他哪裏是這個意思？

可顧清顏看都沒看他，直接說道：

“時間緊迫，就不打擾了，都散了吧。”

說完，顧清顏沒事人一般和梁氏轉身離開。

站在原地的顧寧兒臉色再也繃不住了，她差點當場吐血，眼看嚴嬤嬤親自過來，她連忙捂著頭就要暈。

收到顧寧兒的眼色，顧勝配合地要伸手扶住她。

“寧兒身子弱得好好休養，學規矩的事還是先算了......”

可嚴嬤嬤先一步拉住顧寧兒，順勢摸了下顧寧兒的手腕，隨即臉色微沉，看來這個“人美心善”的寧姑娘也沒那麼簡單。

“二老爺放心，寧姑娘沒大礙，就是氣血不太順，管教司有的是溫補良方。”

看顧勝還不肯鬆手，嚴嬤嬤臉色放冷。

“老奴當年可是跟著老太爺的，二老爺莫非信不過老奴？”

顧勝脖子縮了縮，急忙鬆開手。

“怎麼會，都聽嚴嬤嬤的。”

顧寧兒裝不下去，隻能黑著臉、不甘不願地跟嚴嬤嬤離開。

顧勝氣得直跺腳，急忙甩袖回了二房。

“今天大哥大嫂都不在，明明是最好的機會，誰知道那顧清顏如此難纏！”

柳氏氣衝衝地推了把顧勝。

“你可是答應了，隻要我幫顧寧兒進門，我們二房就有數不完的好處，可現在呢？隻怕全府上下都在笑話我！”

“你自己想想，自從嫁給你，這些年我受了多少委屈，罷了，我還是去寶華山陪老太太吃齋念佛去算了！”

顧勝連忙一把拉住柳氏，哄道：

“好了，夫人就再忍一忍，現在我們唯一能指得上的也就是寧兒了，她救了攝政王還愁進不去長房？”

柳氏哼了一聲，但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她的長女顧蓉早就出嫁，兒子顧泰無心學醫，雖被塞進都城最好的學院，可三天兩頭就欠一堆賭債。

想到這裏，柳氏就更是恨！

她本是顧老夫人娘家嫡親的侄女兒，來聖醫府是為了做家主夫人的。

偏偏顧鴻瞎了眼，執意選擇江南商戶之女溫氏，因此她才不得不轉而嫁給二房的顧勝。

如今她的日子不順心，長房也別想好過！

就在這時，一個丫鬟急匆匆趕來，遞上一張字條。

“這是寧兒小姐暗中讓人送來的。”

柳氏搶過字條看了眼，眼睛一亮，起身說道：

“這死丫頭果然機靈！”

柳氏拉過顧勝，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顧勝眼珠子轉了下。

“好！我這就按寧兒的意思去辦！”

日頭西斜，清衡軒內，丫鬟將煎好的藥送了過去。

顧衡看著臉色著急的顧清顏，將藥碗遞過去哄道：

“你嫂子出門前可是交代了務必看你喝藥，等你喝完，哥哥保證把你的侍衛宋凜完完整整交給你！”

顧清顏看著不打商量的哥哥，再著急也隻好先把藥喝了。

顧衡這才衝門口守著的護衛點點頭，下一刻，宋凜就被帶進了院子。

看著宋凜一身麻衣破爛不堪，顯然是快馬加鞭趕回來的。

想到他前世因她而不得好死的下場，顧清顏放下藥碗，眼眶頓時泛紅。

“宋凜，對不起，是我害你受了這麼多苦。”

說著，她拿出死契撕了個幹淨。

“現在你已經是自由身，隨時可以離開......”

宋凜毅然跪地磕了頭。

“奴才從小便是死士，老爺將奴才給大小姐那日起，這條命就是大小姐的，求大小姐留下奴才！”

見他執意選擇留下，顧清顏走過去將他扶起，鄭重地一字一句說道：

“以後別再自稱奴才，你已經是自由身了，我發誓以後一定會護你周全！”

不僅如此，這一世她還要保護身邊所有在乎的人！

一旁，顧衡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看著自己妹妹一夜之間變得如此懂事又沉穩，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顧衡心裏清楚宋凜忠心護主，之前因穆元朗才被遷怒，於是，他連忙吩咐人將宋凜帶下去換身幹淨衣裳。

隨後，顧衡想到昨晚答應顧清顏的事，連忙將一遝文書拿出。

“顏兒，這是你要的東西，哥哥好不容易才給你弄來。”

顧清顏接過哥哥遞來的卷宗，在看到最後一行字時，她緊張地焦急問道：

“哥哥，這是要送去宮裏的訂單？明天就是交付日期？”

對麵坐著的顧衡解釋道：

“我聽說這次皇上定的一批藥材是要送去鄰國的，別緊張，咱們府上每年都會和皇親貴族打交道。”

“況且，父親一直讓榮叔盯著的，不會有問題的。”

顧清顏的額頭卻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她怎能不緊張？就是這一筆訂單讓爹爹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從此長房便再無翻身的機會！

榮叔......

她記得榮叔是爹爹最信任的手下，爹爹將聖醫府許多大事都交給他去辦，她從前總纏著讓榮叔替她去揚城買翡翠方糕。

難道是他？

不管怎麼樣，現在決不能讓榮叔在爹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