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啥不好了？”宋玉綽眯著眼看他。

“你......是我後娘那的長工？”

印象裏似乎有他的影子，但隱隱綽綽，似乎原主和他也不常見麵。

“大小姐您快別管我到底是個什麼身份了，你知不知道你爹出事兒了？”

長工說著，猛的扯了她一下，一邊嘴裏急切的說道，“你爹在回來的路上遭了賊，村裏那些人拚死拚活才保下了他這一個全屍啊!”

“啥，我爹，我爹死了？”宋玉綽感覺自己的心臟猛的收緊，痛的她幾乎無法呼吸。

這是原主殘留下來的最後的那絲意識，在聽到父親的死訊後，蟄伏許久的情緒猛的爆發，讓她本就不算強悍的身體壓根承受不住，白眼一翻，她竟是直接暈了過去！

謝長安眼疾手快的將她攬入懷中，抬頭說道，“我知道了，等你們姑娘醒過來我就將她帶回去！”

長工也沒想到，昔日對自家爹爹也沒見有多真心的小姑娘，竟然會痛苦成這副樣子，心裏反倒多了三分同情。

她日後的日子還不知道要怎樣呢，他胡亂的應了聲，轉身拔腿就跑。

謝長安這才將宋玉綽打橫抱起。

就在將要踏進院門的那一刻，他聽到了不遠處的一聲嘲笑，旋即是女人不屑的聲音，“果然是個喪門星，這才剛娶了人家姑娘多久就把人家爹給克死了，見過女的喪門星，還真是頭一遭見到男的也如此喪氣的，呸！”

抱著懷中女人的手猛的收緊，他低下頭看著麵色蒼白的宋玉綽，目露彷徨。

她會恨他吧。

在醒來之後，會像當年得知外祖父死訊的娘一樣。

他生平頭一遭如此痛恨自己。

宋玉綽終於睜開眼睛，已經是將近一個時辰之後。

“爹！”她驚呼一聲，才察覺自己的聲音裏，竟然帶了哭腔。

跌跌撞撞的爬下床去，宋玉綽走到門外才仿佛安心。

眼前是謝長安的背影，孤寂落寞。

他似乎心情不好，手裏卻還在忙著，動作極其微小的敲敲打打，壓根沒有驚到房內她的睡眠。

“謝長安——”宋玉綽忍不住叫了他一聲。

原主的情緒還在作祟，她眼角漸漸浮現了淚花。

謝長安沉默著走過來，站在她的麵前，張了張嘴，似乎要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宋玉綽歎了口氣，“我沒有爹了。”

“我也沒有，以後我們相依為命。我會像你爹一樣保護你。”謝長安笨拙的說道。

宋玉綽歎氣，“算了，走吧。”

兩人還得早點趕回宋家去處理。

他們趕到時正巧是宋家最混亂的時刻，幾個要債的人聚在一起，宋玉綽那位後娘則是滿臉陪笑的看著他們，嘴裏忍不住抱怨，“我家爺們這才剛走呢，您便是來要債，也好歹看看日子。”

那些人才不會理她。

宋玉綽站在不遠處，靜靜的觀察著她的便宜後娘，蔡氏。

蔡氏並不像是什麼很堅強的女子。

瘦削苗條，嫋娜娉婷。

這麼看起來，宋家爹爹娶得兩個妻子真是一個賽一個的好看。

宋玉綽真心對他生不起多少情緒，在消解了原主那些難過之後，不管麵對什麼也都能夠十分冷靜的去處理了。

蔡氏見她來了，連忙叫了一聲，“大姑娘你可算回來了。”

這話一出不遠處，幾個壯漢頓時簇擁過來，三三兩兩地擠在不遠處，緊盯他們夫妻。

宋玉綽辨認出來，這些人都是蔡氏娘家的兄弟，也沒當回事，輕輕抬了抬下巴，故意壓住眼角的紅痕，將原主驕矜自我的脾氣演繹的生動鮮活。

也不需要等她說話，蔡氏自顧自的就說，“如今姥爺也去了，我雖是你們娘但也是後娘，咱們以後就橋歸橋，路歸路，你也且見證著，這是我最後一次替大少爺還債。”

她隨手拿了錢出來交給那些人，那些人這才心滿意足的數著錢離去。

蔡氏這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麻衣，對上宋玉綽審視的目光，恰到好處的紅了眼睛。

俗話說的好，要想俏一身孝，她穿的這麼一身確實是映襯的她愈發嬌媚。

隻是這態度卻顯得過分冷靜了些，宋玉綽本能的對她就有些不喜。

她沒有糾結太多，自己進了靈堂去，上香後才走出來。

她畢竟是出嫁女，也不可能在這守候太久，因此做完了這一切便回過頭來繼續要和蔡氏對峙。

蔡氏緩緩的說道，“咱宋家雖說是這村裏的大族，實則咱們這一支卻也沒幾個親戚，因此家產也就是咱們一家子自己算算得了。”

連族長都不必請，也不管，這是自己丈夫剛死後的靈堂，她漫不經心的掏出一個賬冊。

“老爺生前沒在家裏留下多少，加上我每個月照顧孩子們的嚼用花了一部分，剩下這些就是咱們能分的了。”

“另外因為老爺這次也是帶著無本的貨物走的，因此我還要拿出五十兩用來還鄉親們這邊的成本債。”

此時這院子裏就有一個賬房。

那賬房一邊聽他說，一邊飛快的算起來，最後算著宋家這麼個不算小的家庭，最後剩下的錢財竟然隻有一百兩。

別看這些在尋常人家裏算不得少，可是對於宋家來說卻實在是少的可憐。

“這隻是表麵上的賬本吧？”宋玉綽冷笑，心裏卻想起了宋父生前跟女兒說的話。

“爹爹給你和你的弟弟妹妹每人都留了一百兩，作為你們一輩子的保底，等你真正沒錢了就去找你後娘要，但要記住，這是爹爹真正給你們留的棺材本，若不是真的有什麼大事的話，千萬不要花！乖囡！”

宋玉綽張嘴要說話，可當看到蔡家來的那幾個身材健碩凶狠的舅舅時，卻忽然意識到自己不必說了。

蔡氏顯然是早就有所準備了來的，擺明了不想讓他們姐弟拿到錢，自己何必苦苦折騰。

而且那筆錢根本沒有留下一點紙麵上的痕跡，自己就是找她要了也沒用。

宋玉綽索性擺手，“你算著多少賬，該給我就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