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芸娘早早起來,到院中看了看廚房,又瞅了瞅東廂房,沒敢靠近西廂房。
誰知吱呀一聲,大門響了。
芸娘循聲看去,薛富回來了。後麵還跟著幾個當兵的,肩扛手拿的都運進來不少東西。
有大膽的跟芸娘打招呼:“嫂子好,聽大哥說你們剛搬來,家裏啥都沒有,俺們給你送來點。”
芸娘一聽臉就紅了,啥也沒有主要怨我啊,但還是硬著頭皮說:“多謝。”
芸娘站在一邊看他們熟門熟路的擺放東西,兩個孩子也起來了,跑出來看熱鬧。
不一會兒,又一個當兵的來了,看著年紀不大的小兵,手裏拎著兩隻雞。
懷仁懷恩看見,高興地跑過去,想看看摸摸。
那小兵存心戲弄他倆,手一鬆,雞飛起來,一隻從懷恩頭上飛過去了,一隻和懷仁撞了個滿懷。
就這兩個孩子也不害怕,追著雞滿院跑。
芸娘正看的可樂,薛富來到她跟前,說:“該置辦的我置辦齊了,一會兒張家嫂子領你出去認認路,逛逛,你看你缺啥少啥,讓她領你買。”
說完要走,芸娘趕忙抓他袖子。
薛富轉頭看她,芸娘無奈道:“我沒有銀錢......”
薛富恍然,卻也沒有掏錢的動作,隻是說:“你讓張家嫂子給你買。上月我借給他家二十銅錢,該夠你買東西了。”
芸娘聞言不高興,心想:我們在村裏過的可可憐憐,你倒好,還給別人借錢!
對上那麼多人,不好給薛富臉色,隻好說:“那我知道了。”
薛富領著人們走了,兩個孩子還在高興地追著雞跑。
芸娘屋裏看看,屋外看看,盤算著還缺什麼。
這薛富也是細心,日常生活倒也不缺什麼了。
看看自己穿了三年沒換過的補丁衣服,又看看孩子們身上用舊衣改的衣服,芸娘想著不如扯點布做身衣裳吧,也不知道薛富會不會不高興。
剛有些不安,轉念卻想到他給人借錢的事,挺直了腰杆,錢花的自己和孩子身上,怎麼不行!
剛拿定主意,門響了,芸娘開門,迎進來個微胖的圓臉婦人。一見芸娘,她便笑道:“你可是仲德的家眷?”
芸娘愣了一下,那婦人接著道:“嗨,我是說薛富,你男人沒跟你說啊。大將軍給他賜了字,軍中將士都叫他仲德。”
芸娘這才了然一笑,心知是將軍嫌棄他的名字太俗了,叫不出口罷。
她趕忙拉著婦人進院:“嫂子好,我叫芸娘,麻煩嫂子了。”
張家嫂子笑道:“麻煩什麼,他們一起打仗的,都是過命的交情,而且我們家老張沒少受仲德的惠。我早勸他把你們接過來,他就是謹慎,非要等到打完了仗才接你們。倒也對著,前兩年我們可是東奔西跑,擔驚受怕的,現在好了,突厥人跑了,你們來了,也能過安穩日子。”
芸娘見這張家嫂子誠懇直率,對她好感不少,便道:“我們初來乍到,還望嫂子幫襯,我這窮苦山村出來的,到這大地方,什麼也不知道,門也不敢出,隻怕找不回來了。”
說著話,懷恩哼哼唧唧跑來找芸娘:“娘,我,我抓不著。”
芸娘拉著懷恩,又招呼懷仁過來,對張家嫂子說:“大的這個是仲德大哥的孩子,叫懷仁。今年五歲了,小的是我和仲德的孩子,叫懷恩,今年三歲。”
又低頭讓孩子們叫大娘。
張家嫂子抱了抱懷仁,捏了捏懷恩的臉蛋,起來問芸娘:“他大哥大嫂怎的沒過來?還有你公婆,怎也沒來?”
芸娘也不瞞著:“公婆相繼去了,大哥去年戰死沙場了。大嫂讓娘家逼迫改嫁了,我就隻當這侄兒是我的親生孩子,與我們相依為命了。”
張家嫂子聞言後悔道:“我是個直腸子,想什麼說什麼,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唉,這兵荒馬亂的,誰家都是這樣。你也是受苦了,不過現在好了,你男人受大將軍看中,你們這也就過好日子了。”
芸娘越發覺得這個嫂子人好,笑道:“嫂子是個熱心人,我能遇見嫂子,真是高興。”
張家嫂子聞言也鬆口氣:“走吧,我領你去市場轉轉,晚了耽誤中午做飯了。”
芸娘也不再客氣,找了個背簍,把兩隻雞圈住,領上孩子就和張家嫂子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