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王城拿回煙,衝楊弋抬抬手,“就剩三根了,抽完得了,咱還指不定待到多會呢。”
“謝了。”
楊弋淡定地點燃那根煙,味兒進嘴巴裏的時候,卻也舒坦地閉了眼。
楊弋是個有眼力見兒的,張祁就不是了,他咂摸著人家給的煙,還要含混不清地問:“他到底為什麼給你那麼少的工資?”
“抽煙還堵不上你的嘴!”
楊弋沒控製力氣。
張祁收回舒展的腿,揉著被楊弋踹了一腳的胯。
“粗俗!太粗俗了!”
王城靜靜地抽著煙,在升騰的煙霧中對楊弋點了點頭。
楊弋也收回了腿,胳膊肘撐在膝蓋上擺了兩下。
“咚。”
三人皆是一震。
“怎麼了怎麼了?又開炮了嗎?”
“給老子閉嘴!”
張祁靜了音。
等了十幾秒,外麵沒有動靜,楊弋掏出了夾在半提礦泉水間的手機。
王城和張祁的眼睛都亮了,冒綠光般盯著那塊小小的屏幕。
“還是鬧鐘…提示音不一樣而已。”
“你媽x!你設那麼多鬧鐘幹什麼?!關了!”張祁回給了他同樣力度的一腳,平時他都不敢對楊弋發脾氣,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楊弋自知有點兒理虧,沒還手。
王城比張祁冷靜不少,卻也難掩失望,楊弋安慰性地探過身子去拍拍他的肩膀,王城回給他一個無奈的笑。
水喝夠了,堅果也吃了,三個大男人窩在沉悶的桌子下,各壞所思。
楊弋的心中始終懸著一個念頭,他生性堅強,性格剛烈,說好聽點是勇敢,說難聽點,就是虎了吧唧。總之,就算是麵對如末日般的危機,熟悉情況後,他第一個能想到的處理方法也是反抗,反抗不了,那就逃亡,掌握主動權,了解更詳細的情況,而不是窩在一個無人知曉的角落裏備受煎熬。
張祁這個人他比較了解,兩人一塊長大,他在大學時入伍,雖然大學畢業後已經26快27、與張祁三四年沒見過麵了,但入職後,他正好坐在了張祁旁邊。男人的愛好很難隨著時代的更替、網絡的熱潮而改變,兩人聊遊戲、聊手辦、去網吧,幾乎填滿彼此職場生活與空閑時間的每一個小時,關係越來越鐵。
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覺得憋屈,因為張祁正如他自己所說,是鐵定不可能跟著他去冒險的,那怎麼辦,自己丟下他?不可能。
要是跟他躲在一起的是不認識的兩個人,他早就不管不顧的帶著他們跑了,或者自己跑。
關於王城,楊弋性格開朗,有話就直說,這就導致了他身邊的朋友也都是這種性格,他還從來沒有嘗試仔細去了解一個不愛說話的人,所以無法判定王城心裏的天平究竟偏向哪一邊。如果是在剛才,在他們的工位下,王城似乎很容易同意他的提議,可突然間的逃亡使他受了傷,他還會這麼想嗎?
如果自己再堅持逃跑,那麼狹小的空間內,萬一三人之間生出了嫌隙,那就必然會對之後的行動不利。
楊弋想要逃出去,還有一個很直接的原因,那就是——
“怎麼辦?”張祁捂著肚子,兩道又黑又粗的眉毛皺到一起,“說出來你們別罵我,我想上廁所。”
“罵你幹什麼?是你想上又不是我們想上。”
“其實......”
“嗯?”
楊弋轉頭,王城正一臉的不好意思,指了指自己兩腿之間,“我也想去,但我還能憋一會兒。”
站在大勢對立麵的情況下,唯一能讓人們感到安慰的,就是其他人有和自己一樣緊急或危機的情況,要活大家一起活,要死大家一起死,本來王城一開口,張祁的眼中充滿期待,他一說到水瓶兒,張祁立馬蔫兒了。
“楊弋,你再看看手機唄。”
“給,你看吧。”
王城左右劃了兩下,每一個圖標上都沒有紅點點,他拉下菜單欄,倒是點了一下。
“有消息?”
“沒有,我給你開了個低電模式。”
又是一陣輕輕的歎息。
這時候,張祁的臉色已經很不好了,誰都知道憋屎的感覺有多難受,何況是在不能拉屎的情況下憋屎,兩位對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卻也幫不上什麼忙。
“你們兩個,誰來過老板辦公室?王城,他是你舅,你來過嗎?”
“我沒來過,咱們老板你還不清楚嗎,不讓別人進他辦公室。”
楊弋看他實在難受,也不打趣他了,問道:“怎麼了?問這個幹嘛。”
“我想知道老板辦公室裏有沒有廁所。”
楊弋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張祁是個聰明人,但前提是他得用心。
“你想事情能不能用點兒心,這麼簡單的問題還要問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