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綺凝愕然抬眸,似乎有點沒明白自己聽到了什麼。
誰?什麼榻?
裴錦之卻不再多言,心情很好一樣勾了勾嘴角,隨後眼睛一閉,竟然真的要睡了。
葉綺凝牙都要咬碎了,從牙縫擠出了一句應答。
“是,王爺。”
什麼人這是!
晦氣!
她憤憤不平地轉身去軟榻,沒有注意到身後那雙含笑注視的眼。
次日。
想來這個王爺倒也是有分寸,知道昨夜委屈了她,故此今日一早也沒有麻煩她再把他搬來搬去。
隻是葉綺凝是何人,屋子裏剛進了外人她便驚醒了,聽到謝一和裴錦之的交談,這才放鬆下來假寐。
直到謝一推著輪椅到自己身前,葉綺凝仍舊是閉著眼睛熟睡的模樣。
葉綺凝察覺到一道視線在自己臉上定格許久。
“主子?”
謝一道。
裴錦之並沒有應答,過了好半天,才聽他道:“走吧。”
輪椅聲漸漸遠去,葉綺凝這才滿是怨氣地起身。
“綠茵!”
她喚了一聲,綠茵連忙跑了進來。
“主子,奴婢在。”
葉綺凝咬了咬牙,錘了錘自己酸痛的肩膀。
真是由奢入儉難,在末日的時候,即便是荒郊野外也能睡上一覺,如今在這軟榻窩上一夜,竟然渾身酸痛。
“替我捏捏背。”
“好嘞!”
綠茵眼睛一亮,臉上紅撲撲的,嘿嘿笑著給葉綺凝按摩。
葉綺凝看她這反應,怎麼看怎麼都不對,狐疑地看著她。
綠茵如今和她熟了,也顯露出一些活潑的性格來。
這會兒憋不住話,不由自主講了起來。
“這樣就對了嘛,咱們和王爺好好的,日後待主子生下一男半女,還有那白家什麼事啊!”
葉綺凝越聽越不對,幹脆打斷。
“你一個未出閣的小丫頭......胡說什麼。”
她對著綠茵輕嗬了一句,綠茵卻不在意一樣嘿嘿笑了笑,隻當她是害羞。
閨房中事,葉綺凝也沒必要和小丫頭講太多,隻能無奈地搖搖頭。
綠茵這丫頭雖然伶俐,卻還是免不了如今那套。
什麼母憑子貴的,她葉綺凝可不稀罕。
綠茵伺候著葉綺凝洗漱完畢,葉綺凝麵對鏡子裏的人影卻不滿意。
“這套衣著太樸素了,換套華麗的來。”
綠茵愣了愣,雖有不解,但依舊稱是。
直到被打扮得珠光寶氣,葉綺凝這才滿意地點頭。
“我們走吧。”
今日,她可還是有一場好戲要開唱。
這次沒有再讓綠茵易容成自己的模樣,她就這樣帶著王府的侍衛,大搖大擺回了白家。
白家被聖上嗬斥,此時正在家中禁足,見到葉綺凝回來,守門的小廝有些猶豫開不開門。
葉綺凝一瞧,變戲法一樣臉上出現一抹哀愁。
“姑姑姑丈,侄女也不願再來叨擾,隻是,我母親的遺物,侄兒實在是......實在是割舍不下啊......!今日本該是回門的日子,但侄兒身上所穿,都是王爺賞賜,沒有一件事母親的東西,侄女心裏,總是,總是......求求姑丈,讓侄女進去吧!”
說著,她就掩麵啜泣起來,綠茵連忙心疼地給她順著後背。
這一番話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被路過圍觀的人聽到。
霎時間,議論聲響了起來。
‘早就聽說這白大人對表小姐......嘖嘖嘖,怎麼連占嫁妝的事都做得出來?’
‘你不知道吧,這表小姐也是可憐人,是那白小姐不願嫁,這才被設計推出來的!’
‘不會吧,哪有這樣做人姑丈的?’
‘不止呢,聽說這表小姐本來也是個有身份的,這些年硬是被當成丫鬟養,真是可憐喲。’
葉綺凝掩麵擋著自己的表情,聽到這些話時,嘴角不由自主勾起。
這種秘聞當然不是平頭百姓能知道的,之所以今日能在此處傳播,說起來,還要感謝裴錦之。
若不是他說自己的勢力可以隨意借給葉綺凝使用,葉綺凝一時間也找不到那麼好用的人。
說這話的人最初隻是三三兩兩,然而逐漸的,討論的人越來越多。
幾乎每個人都知道,看起來光鮮亮麗的景王妃竟然曾經受過如此苛責。
這番景象自然是傳到了白建章耳朵裏,不消片刻,他帶著夫人風風火火出來了。
看到葉綺凝的那刻,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氣得一時間說不出話。
而葉綺凝則是在這張臉上看出了無數罵人語句。
葉綺凝心裏樂開了花,麵上卻還是期期艾艾。
“姑丈,您終於出來見我了。聖上說,您會將母親的所有東西都還給我,是真的嗎?”
她當著眾人的麵這樣問。
白建章臉上都已經發青了,白夫人卻是忍不了了。
“你這丫頭,這種事怎麼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真是不知羞!”
“如何不知羞?”
葉綺凝狀似疑惑地眨眨眼。
“這分明是聖上的意思,有何不能說?還是說......姑姑的意思是,聖上他不該說?”
葉綺凝臉上還掛著期艾,神色卻已經冷了下來。
這是多大的一頂帽子!
刹那間,白建章和夫人都是一臉大驚失色。
“不可胡說!”
白建章怒斥了一聲。
皇上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機會敲打他,若是這番言論再傳到皇上耳朵,那他就是徹底不能翻身了!
白建章左右看了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他深吸一口氣,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
“瞧你這丫頭說的,姑丈怎麼會不讓你進門?快快進來吧。”
說著,他就側開身,叫葉綺凝進去。
葉綺凝點點頭,想到什麼一樣,扭頭對一旁的侍衛吩咐。
“差點忘了,你去知會王爺一聲,前些天答應獻給皇後的玉釵,午間我就拿過去。”
她笑意盈盈看向白家夫婦。
“畢竟待會兒,姑姑就會還給我啦。”
什麼玉釵?
白夫人茫然了一瞬,隨後隻能先把人迎進來。
而葉綺凝說這話,其實意不在此。
白夫人聽不出來,白建章卻是一清二楚。
一來,皇後知道她回了白府。
二來,皇後也知,她今日會把葉夫人的玉釵送過去。
這是把他白家架在火上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