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目光灼灼,盯著他問道:“你怎麼了書生?”
成文柏倒也沒有遮掩,說道:“隻是一些小傷,不礙事。”
現在條件艱苦,一點小傷處理不好也會釀成大病,喬安不敢冒險,直接拉過他的右手。
成文柏根本沒提防她會直接上手,結果就被捉了正著。
這一看,喬安愣住了。
隻見成文柏修長手指上崩開了許多不起眼的血口子,以往總是幹幹淨淨的指甲也劈裂不少,血跡斑斑的模樣分外可憐。
喬安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這種小血口子看著沒事,其實極為疼痛,聯想到成文柏給的藥草也就明白了。
她不由得歎了一聲:“書生啊書生,你這雙手是握筆研墨,讀書作畫的,傷成這樣怪可惜的。”
成文柏眸光微動,整個手被小姑娘端詳,像是沐浴在溫柔暖陽中,有一種被包裹的關懷。
他略微不自在地收回了手,淡然道:“沒事,一些小傷而已。”
喬安不認同地搖搖頭,“還是不能大意啊。”
她徑直打開那包草藥,挑了消炎鎮痛的幾株藥草,搗碎給他敷上。
她的目光過於認真專注,低垂的睫毛宛如鴉翅般烏黑濃密,輕輕闔動的弧度一下兩下,仿佛撩在了成文柏心上一般。
這是他自流放以來,極為難得被人精心對待的時刻。
等到敷完了草藥,喬安抬眸望著成文柏,“你還是多多注意,如果不小心化膿了,是會要人命的!”
喬安是蹲著給成文柏上藥的,此刻微微仰視的弧度裏,她的眼眸明亮又澄澈,專注的眼眸裏全是成文柏的倒影。
成文柏不自在咳嗽一聲,認真點了點頭。
他連忙起身走了幾步,腦子裏全是她滿眼他的模樣,然後猛然頓住腳,回頭說道:“喬姑娘,多謝你。”
喬安眼眸微眯,仰著臉衝他擺擺手,“不必客氣了書生,你以後是要教我們讀書識字的,算是我們師傅呢!”
成文柏眉角幾不可查微微皺起,突然對收喬安做學生這件事有了一點點抗拒。
倒也不是不願意,就是覺得不太合適。
喬安倒是一點沒察覺,反而說道:“如果你想挖藥草,我家倒是有一把小鋤,回頭給你,別直接上手挖,也太辛苦了些。”
成文柏聽聞此話,眸光微動,“那就多謝喬姑娘了。”
“你看你,總是這麼客氣,讀書人就是禮數多。”喬安淡然笑道,嘴角漾起淺淺梨渦。
成文柏這才發現她好像瘦了許多,臉上的梨渦格外顯眼了些,隻是臉上總灰突突的,像是抹了一層灰似的。
“喬姑娘,你之前做的很對,對待那些不知感恩的人,就該以示懲戒。隻是你總是做大鍋飯,難免有人習以為常,長此以往必然養出懶漢,你認為呢?”
喬安抿著唇,覺得書生這話十分有道理,雖然她之前懲戒了一些人,但到底沒徹底立下規矩,難免還會出亂子。
去桐城路途少說還得半個月,而且桐城那邊,誰知道情況如何,還是早早立下規矩為好。
立規矩這件事,還得找個權威人物出頭比較好,需要請村長出麵。
至於其中的具體規則如何製定......喬安想了一圈,還是將目光落在了成文柏身上。
書生雖是流放到喬家村的,但舉止矜貴,持重非凡,通身頗有幾分世家大族舉力榮養的氣度,顯然對管理是不陌生的。
“書生,你覺得如何約束喬家村人為好呢?”喬安認真請教。
成文柏被她澄澈目光注視,心中頗有幾分旌曳,見她真心請教也不推辭,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一路對此事也思慮良久,喬姑娘你運道總是好上幾分,又加上熟識山間野物,找糧食於你而言似乎不難......”
他這麼一說,喬安有些擔憂平時是不是露出了馬腳,但見他又自圓其說,想來......或許還沒懷疑她,於是認真聽了下去。
“但你從不藏私吝嗇,總是將食物分給鄉親,我認為喬姑娘你做這些已經夠了,其他事情不如交給其他人,也省得大家過分依賴你,忽視了你的辛苦付出,也就失去了感恩之心。”
“不如發揮每個人的作用,一路逃荒本就是件辛苦事,找食物、刷鍋、擔水、劈柴、放哨......這些事情都該分配下去,人人各司其職,各有所用,才能相互體諒,扶持前行,喬姑娘認為呢?”
喬安聽著他的話,眸光越來越亮。
她之前總是主動承擔所有事,心中的一根弦已經繃到極致,下意識將村民當做弱勢群體,但是古代勞動人民也有自己的智慧,她確實不用親力親為。
如果書生說的這一套規矩安排下去,那她必然輕鬆很多,專注於找食物這一件事就行。
她衝著書生豎起大拇指,敬佩道:“厲害了書生,簡直666!”
成文柏皺了皺眉,目露疑惑。
喬安輕咳一聲,連忙遮掩道:“我就是誇你超級聰慧,很有領導才能,如果你當大將軍,一定是那種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的大佬!”
成文柏不由得勾唇笑了笑,他的笑容極為淺淡,但卻是通身灰塵都難以遮掩的溫潤如希。
喬安不由得晃了晃神,書生也太帥太好看了,簡直比學院校草還耀眼,如果他在大學,肯定會被那群小女生盯上纏上,包括她自己。
“咳咳。”喬安連忙收回亂飛的思緒,認真向書生道了謝,便打算去找村長。
成文柏也直接跟了過去。
村長聽完兩人所說,心中也深以為然,他年紀大了,但是眼不瞎,村裏人剛逃荒時還算團結,後來因為大家都餓肚子倒也沒什麼矛盾,一心隻想吃飽飯。
但是隨著肚子不餓,一些人就不安分了,想吃更多的心情能理解,但躺著吃嗟來之食的毛病可不能慣著。
三人商量出了細致的章程,便召集村民,開始分派任務。
但是這時候,又出了岔子。
原先搗亂的那波人直接圍了過來,麵色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