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把捆好的秧苗撿到籮筐裏。”侯震指揮她上工，以後她得靠工分吃飯，不過她細胳膊細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樣子，侯震看著直搖頭。

一身白襯衫的秦文走到素馨身邊，遞來一副手套：“會醫術的素馨花。喏，這個，給你，戴著手不疼。”

素馨沒有接，而是直起腰環視周圍：“這是每個人都有的嗎？”

“我特地給你找的。”秦文推了推眼鏡，略帶靦腆地將手套又向她遞了遞。

素馨不想搞特殊，直接拒絕了：“不用了，手套會影響我插秧的速度。”

“不要給我呀！”頭戴紅頭巾的孫敏一把搶過手套，自顧自地戴了起來，“這樣手就不疼啦，真好。”

“孫敏，你......”秦文欲言又止。

“都是階級兄弟姐妹，別這麼小氣。”孫敏理直氣壯地展示著手裏的手套。

秦文隻好悻悻地走開。

素馨繼續彎腰撿秧苗。

“沈知青，你過來插秧。”王隊長有些不滿，別人都在太陽底下插秧，這女娃子怎麼在這陰涼處拾秧苗。

“田裏有螞蟥，吸血的，要小心！”侯震不放心地朝她背影喊了一句，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清。

素馨卷起褲腳，麵朝黃泥水背朝烈日，兩條鬆散的辮子垂在她的耳邊，辮子的影子投在波光粼粼的水麵，像極了掛曆上的美人畫。

大山拍了拍侯震的肩膀：“侯哥，看什麼呢，一動不動的。”

侯震嚇得一抖，沒有理他。

大山口渴，自顧自地拿起侯震放在樹下的水，喝了一口。

“噗！”大山哇哇地吐了，“呸呸呸，好鹹啊！侯哥你這裏頭裝了什麼東西！”

侯震白了他一眼：“誰叫你不打招呼隨便喝我東西的。”

“不是每天都這樣嘛，今兒個怎麼這麼多規矩。”大山一邊呸口水一邊嘟囔著，“侯哥，你弄一瓶鹽水做什麼，故意捉弄我嗎？”

侯震沒空理他，秧田那邊傳來女同誌尖叫的聲音。

“啊！有蟲子咬我腿！”

“啊！我流血了！好疼。”

“救命！我不要插秧了，嗚嗚嗚。”

......

那個帶著紅頭巾的孫敏被嚇哭了起來，王隊長看著直搖頭。

侯震眼裏隻有素馨，他沒有想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笑嘻嘻”和那些吱哇亂叫的女知青大不相同。

她左手抓住一大把秧苗，右手飛快地將兩三根秧苗栽進水田，保持著標準的間距。很明顯她有過插秧的經驗，可是她這弱不禁風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幹過農活的。

知青們大喊：“我想休息，累啊！”

王隊長喊道：“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輩！”

知青們大喊：“白米飯好吃，田難種啊，苦啊！”

王隊長喊道：“苦不苦，想想長征兩萬五！”

指導員周楷從遠處走來視察，知青們事先調查過，這個周楷心最軟，沒有王隊長那麼嚴厲。

孫敏大著膽子朝周楷喊：“周指導員，什麼時候能休息啊。我們的腰都直不起來了。”

“是啊！田裏有蟲咬我的腳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