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安靜得出奇,那股衝鼻的味道隨著她的深入,也越來越濃鬱。
直到來到一個巨大的石洞前,她終於停下了腳步。
呼吸也隨之一滯。
一排排晶瑩剔透的玉皿,盛裝著一個個血淋淋的臟器。
石洞裏森冷清冽的寒氣頃灑在這些臟器之上,竟使得它們還如有生命般薄弱地跳動著,僵硬而艱難,仿佛在訴說著它們的主人生前經受過怎樣的折磨,才留下它們守候在這裏,等待著新一輪的淩遲。
陰冷的寒風夾雜著濃鬱的血腥味拂來,在這逼仄的石洞,一切顯得那般陰森。
饒是有過諸多設想,喬秀瀅還是沒能忍住心頭的震撼、恐懼和惡心。
她緩緩伸出左手,有些失神地看了眼手腕處隱藏在皮肉之下,開始發黑的筋脈,此時受了血腥味的刺激,正抑製不住地,如蠕蟲一般翻滾著。
她抑製不住地開始作嘔,過了好半晌,才勉強從指縫中掐出一個訣。
紫氣在眸中縈繞,山搖地動間,她並沒有等得太久。
一道黑色的身影,非常及時地出現在眼前。
“你終於來了。”
她神色如常,輕輕彎起唇角,像是看見了某位故人。
可惜這位“故人”,似乎並不怎麼歡迎她。
“你是何人?”
渾厚的聲音帶著強烈迫意的穿梭而過,明顯用上了幾層內功,蠻橫得很。
換做尋常人隻怕此時已經性命不保。
喬秀瀅沒有回答,隻道:“清樞門總共五位長老。”
她抬眼凝向麵前這位龐眉鶴發的老者,語氣淡然:“不知前輩,是哪一位?”
“哪裏來的黃毛丫頭,敢擅闖此地,還胡言亂語?”
老者麵色難看,一眼便見到了被糟蹋得不成樣子的器皿,二話不說,出招襲來。
“看老夫今日不替你父母好好管教管教你!”
老者身法淩厲,招招直擊要害。
喬秀瀅並未出招,邊躲邊道:“勞煩前輩掛心,在下無父無母,管教之事,亦無需他人代勞。”
躲累了,她幹脆飛出一根銀針,趁著老者發功之際,輕喃道:“日食一心,那滋味,定然不太好受罷?”
那語氣,似在問他,又似自言自語,充滿著憐憫。
老者怔了一瞬,喬秀瀅輕歎了口氣,無不悵然。
“習得玄冥訣者,通常短命。即便能使得短時間內功法大增,然愈是高深的修為,愈得承受非人的折磨,尤其是每到月圓之夜,更是讓人痛不欲生......”
“即便是以人心魂煉體,亦隻能緩解、增壽個幾年而已。清樞門雖功法蠻橫,畢竟也是名門正派......前輩又何故如此?”
她麵露惋惜,老者聞言麵色大變,驚疑道:“你、你個黃毛丫頭怎會......”
說到一半,他默默噤了聲。
他看到眼前的少女,緩緩伸出了左手。
“......前輩一定很奇怪,我怎麼會如此了解這邪門功法。”
喬秀瀅往前一步,輕輕撩開藕色的袖口。
那隻雪白的皓腕之下,紫黑色筋脈正在戮氣的催動下滾滾流動。
而她神色未變。
嬌憨清冷的麵容,在紫色邪氣的縈繞下,非但不顯得陰森可怖,反倒生出了幾分高不可攀的聖潔氣息。
一個身懷邪功的人,竟然會有這般正直無邪的氣場......
顯然,是那般不符常理。
老者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驚駭到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