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涼徹骨。
如同一條沒有溫度的蛇在指間滑過,雖隻有一刹,卻激得他心中一個激靈。
喬秀瀅竟自己掀開了簾子。
剛剛的觸感......竟是她的手?
一個人的手,會有這般寒涼徹骨的麼?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警覺起來,眸光凜冽,正對上她那雙純澈的大眼睛,隔著縹緲的夜色,卻是說不出的清純與無害。
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一條腿伸到了車沿。
江舜旋即反應過來,伸手過去攙她:“我扶你。”
“不勞駕,我可以自己走。”
喬秀瀅避開他的手,動作利落地徑自下了馬車。
她往前走了幾步,待到快要進店的時候,又慢慢地緩下了腳步,似乎有些遲疑。
江舜心中仍覺得古怪,腳步本就不快,此刻看出她的踟躕,原本的疑慮倒是打消了不少。
到底是個沒出過遠門的女孩子家,膽子小,縱使先前表現得再淡定,此刻見了生人,還是不免露怯。
他大步走了過去,寬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別害怕,我們都在呢。”
喬秀瀅沒回答。
他徑自往店內探去,隻見小小的堂內十分冷清,總共才三張破破落落的客桌,空蕩蕩的一個客人也沒有。
唯有櫃台邊上,坐著一個六七十歲的大爺和一位年紀輕輕的紅衣少女,看樣子是祖孫倆,皆是一副普通百姓的模樣。
二人見來了客,連忙起身熱情地上前招呼:“幾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呢?”
“三間客房。”
江舜揀了張桌子落座,隨口吩咐道,“先上幾個拿手小菜吧。”
“好嘞,隻是不知......”
紅衣少女熟練地給客人斟著茶,目光掃向江舜的那一刻,耳根卻是霎時一熱,要說出口的話也給忘了。
江舜生就一副桃花麵,加上從小養尊處優,舉手投足間盡顯矜貴公子的氣度,在上京便靠著這副好皮囊,上門說親者無數。
少女一時的悸動,他也是見慣了的,為免對方難堪,江舜隻作不知,疑道:“姑娘想問何事?”
“我是想、想問......”
少女咬了咬唇,內心倒是從容了些許:“幾位有何忌口的?”
“我們幾個無甚講究。倒是喬小姐。”
江舜偏過頭去,看向喬秀瀅:“喬小姐有無忌口?”
少女這才注意到他身旁的女子。
藕色衣裙,衣料卻十分普通,與她身旁的男子分明不是一個檔次。
女子原本一直低著頭,聽到問話,才微微把頭抬起,精致的五官漸漸顯露,如同天上的明月,綺麗,耀眼得奇異。
她看得挪不開眼,甚至忘記了手中杯盞已滿。
“小芸,你發什麼愣呢!”
趁著幾人沒反應過來,大爺連忙奪過她手中的茶壺,衝幾人連聲道歉:“實在是不好意思,小女沒見過世麵,冒犯了各位......”
小芸自己也嚇了一跳,趕忙拿起抹布,手忙腳亂地擦拭桌上的茶水。
她的心怦怦直跳,眉宇間卻存著幾分猶疑。
“無礙。”
江舜好脾氣地按住小芸手裏的抹布,“這裏我們來收拾,勞煩先為我們做幾道小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