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的聲音,自帶三分迫意。
臨風不敢違抗,隻得悻悻然撓了撓頭,一張嘴小聲嘟噥著道歉的話語,很是小聲。
“不必了。”
喬秀瀅看也沒看他,垂下眸子,麵色如常:“既然都累了,就按大家的意思來吧。”
不等眾人反應,車簾又重新闔上。
厚厚的簾布,隔絕了雙方視線。
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這喬小姐氣性可真大。”
臨風小聲咕噥著,朝江舜攤了攤手,一臉的無辜。
馬車繼續行駛,車軲轆不停滾動的聲音,掩住了車內微妙的動靜。
沒有人知道車內的景象。
喬秀瀅坐回車內,額角已有細細密密的汗開始滲出,臉色也在這驟然間變得慘白如紙。
她死死抵著車壁,整個人如中了邪術一般,姿態扭曲,卻被她強行壓製著,一絲異動也未發出。
似乎碾過一塊石頭,車身忽的晃動,這個看似並不猛烈的晃動,卻使她一口鮮血撲鼻而出。
胸腔橫衝直撞的氣息愈演愈烈,似要將她擊穿,周身撕心裂肺的劇痛席卷而來。
這一切來得突然,她卻不慌不忙,顫顫巍巍地從袖口掏出一枚褐色丹藥,迅速吞服。
麵色終是改善了些。
她稍稍緩了口氣,這才抽出袖帕,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嘴角,以及被鮮血浸濕的車身。
隻是馬車過於狹小。
沒辦法,她還是踉蹌著身子,費了半天勁,才勉強盤膝於內。
雙目微闔,雙手掐訣置於膝前,伴隨著顛簸的車軲轆聲,她的口中飛速默念著晦澀難懂的口訣。
驛站已越來越近。
無人注意到馬車內,她指尖緩慢滲出的五滴血珠,在這陰陰沉沉的馬車中,顯得鮮紅而妖異,甚是可怖。
*
馬車到達驛站時,天色更暗了,空氣中仿佛飄蕩著一層淡淡的霧氣,夜幕縹緲如紗。
“喬小姐,我們到了。”
江舜翻身下了馬,朝四周望了望,輕輕籲了口氣。
這是一間建在半山腰的簡陋驛站,不大,外表看起來破破落落的,不像長期有人打理的樣子。
不過在這荒郊野嶺,能有個落腳之處已實屬不易,江舜並未多想,徑直走到轎子邊上,準備扶喬秀瀅下馬。
隻是等了好一會兒,裏麵卻沒有動靜。
“喬小姐,我們到了,可以下來了。”江舜又重複了一遍。
空氣一如既往的安靜。
三個侍衛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江舜隻當她還在為方才的口角生氣,一邊覺得姑娘家最是麻煩,一邊語氣還是無奈地軟了下來——
“喬小姐,方才臨風說錯話了,我已經訓過他了。”說著,他裝模作樣地擰起了臨風的耳朵。
臨風配合著齜牙咧嘴地直叫喚。
“......你看要不咱先下來,讓他再好好跟你道個歉?”
江舜朝臨風使了使眼色。
臨風癟了癟嘴,委委屈屈道:“喬小姐,是我錯了,您先下來吧。”
江舜側著耳朵朝著馬車聽了半天,始終沒聽到聲響,終於失去了耐心,傾身靠了過去,準備拉開簾子一探究竟。
不想手剛伸過去,冰涼的觸感在他指間稍縱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