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男子見白樂枝醒了，神色間露出幾分緊張，快步上前遞去碗道：“這是村裏赤腳大夫開的驅寒的藥，白姑娘趁熱喝了吧。我料想白姑娘這時候估摸醒了，才來送藥。”

話音剛落，男子有些生疏地扯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收縮著高大的身子努力顯得綿軟無害，又道：“昨日我托林家嬸子幫姑娘換的衣服，穿的是嬸子的舊衣，姑娘放心。”

“我省得的。若沒有秦郎君，我怕是......”看著秦郝邵青澀的笑容，白樂枝也忍不住嘴角上揚，多了幾分嬌憨神色，“隻是，倒是拖累了秦郎君。我聽到門外嬸子的話了，秦郎君不必放在心上。一切都以秦郎君的主意為主。”

“哎喲！這怎麼行！”身材肥胖的大嬸靈活地擠進屋內，教訓道：“既已失身，白丫頭以後怎麼嫁得了其他人？不會還要村裏的漢子接盤吧？”

“嬸子慎言。”秦郝邵打斷了葉三嬸子越來越難聽的話，偷瞄了白樂枝一眼，又很快收回，鄭重道：“等我備完聘禮，自會迎娶白姑娘。白姑娘現在需要休息，嬸子想留下來幫忙照看嗎？”說完，便沉下了臉，整個人顯得陰沉難惹。

見達到了目的，嬸子訕訕地笑了兩聲，也不糾纏，招呼門外的陪客一起告辭了。

狹小的屋子裏隻剩下兩人。空氣奇怪地灼熱了幾分，兩個人一站一坐，眼神四處掃射，像是要把房屋的布局刻在腦子裏。白樂枝隻能借著喝藥掩飾自己的不知所措。藥入喉微苦，緩解了喉嚨的刺痛搔癢。

見白樂枝喝完了藥，男子趕忙遞過去擦嘴的手帕。剛剛還橫眉冷豎、凶神惡煞的臉現在反而一臉人畜無害，濕潤炯大的眼睛無辜地看著白樂枝......手裏的空碗。

白樂枝接過手帕，歎了口氣，道：“秦郎君，是我拖累了你。沒關係，我本就無心嫁娶之事，你也不要被嬸子的話給左右了。”在可以三妻四妾的古代，白樂枝覺得，一個人到老再去領養個孩子就挺好的。

“才不是！”寡言的男子語氣嚴肅了一些，“我名秦郝邵，字經年，十五年前隨秦叔一道搬至大葉村。秦叔三年前去世，家中人口簡單，唯有一人一犬一鷹，皆很乖巧。住著三間磚瓦房，置辦有三畝良田出租。我擅長打獵，木活也是好把手，一個月有五兩銀子的進賬，家中還有存銀幾百兩。”

白樂枝聽著過分正式的介紹嚇了一跳，聽到“皆很乖巧”的時候沒忍住撲哧一笑，一雙含情目笑盈盈地看著男子。她好像猜到男子要說什麼了。

“我......我可以給白姑娘安穩的日子，會好好照顧白姑娘的。”話落了，一張俊臉已通紅得像是正午的金烏，與他麵相自帶的深邃眉眼、高聳鼻峰相比，反倒多了絲反差萌。

秦郝邵心裏清楚，那日雖然是情急之下的慌亂之策，但他確實見到了白樂枝衣冠不整的模樣，甚至貼身觸碰到她裸露出來的皮膚，即使當下對男女大防寬鬆了些，白樂枝的清白也實實在在沒了。救助落水的白樂枝時，他對女子還沒甚感覺，也沒想過要把自己的終身大事輕易定下，想著等白姑娘醒了用錢財擺平，讓白樂枝出麵堵住葉三嬸子的嘴。

可沒想到，見到醒來後的白樂枝的靈動神態，秦郝邵心中便是止不住地歡喜，想看她甜甜地笑，甚至順著葉三嬸子的話語想，有這樣一個嬌嬌的小娘子寵著也不錯。

他真真實實地栽了，卻心甘如飴。心裏腹誹著，麵上男子隻是努力讓自己顯得更加平易近人，望著白樂枝的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雖然入鄉隨俗，講著古人一般文糾糾的話，白樂枝的矜持也隻是表麵樣子。美男子向她說出這番話語，她也不扭捏，雖然眼神還是下意識地避開秦郝邵，儀態卻是落落大方地介紹起自己：“我喚白樂枝，單字一個福氣的福，名字取自當地的民歌中的一句諧音“樂之君子”，父母希望我做個快樂的君子。”

白樂枝講到此，思及往事，神色落寞了幾分，“我從北邊逃荒而來，目前一窮二白，家裏人口簡單，唯有一人。若秦郎君願意，算是我高攀秦郎君了。隻是我這人善妒，隻許郎君娶我一人，若郎君再想納良人，怕是要先與我和離了。郎君意下如何呢？”女子眉峰輕挑，眼神瀲灩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