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姝姝身姿微抖,若此刻二人是昏迷擁在一起,老夫人便是再氣,也不能奈何。為著兩家的名聲著想,還得要貼補嫁妝,將她好生送到高家。
可如今他二人是清醒的,高良不願意娶她,回去之後等待她的會是什麼呢?無兄長相護,沉塘恐怕都是輕的。
做出這樣的醜事,兄長怎可能還護著她?他那樣聰明,又如何不知,她是故意要逃。
白姝姝嚇得發抖。
高良亦是想明白其中的關竅,門外聲音愈大,他連忙站起來。方才中了迷香,步履還有些不穩,踉蹌了下勉強站住,走到白姝姝身邊。
“你放心......”他的手,就要放在她的肩頭。
但一雙大掌過來,握住他的手用力一掀,將他掀翻在地上。
白姝姝尚未能反應過來,手腕被捉住,那雙大手握得緊,仿佛隨時,都要將她的手折斷。
“兄長......”
李澈的臉上盛滿了怒意:“想逃?”
白姝姝淚水嘩嘩落下,她咬著下唇,因迷藥的緣故,蒼白的臉上有一絲不自然的紅暈。唇被咬得紅,像妖冶的花開在唇畔。
她是他養大的,他教會她的一切,她所有的心思,都藏不住。
亦未曾想要藏。
“兄長......疼......”
須臾,李澈鬆了手,將白姝姝推開。
老夫人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是李澈與高良對麵而坐,白姝姝在一旁垂頭烹茶,不曾見一絲異樣。
“外祖母,姝姝妹妹她......”林芊兒清麗的聲音,在見到李澈的那一刻,卡了殼。
白姝姝微微抬頭,便看見林芊兒眼中的惱恨。
計劃失敗了,誰都會惱恨的吧?原本萬無一失,可偏偏兄長插手了。
老夫人也笑起來:“澈兒怎麼來了?也不著人說一聲。”
李澈眉目淡淡,並不理會她們,隻與高良說話:“童生試你是無有問題的,下半年秋闈,不可怠慢,需得好生備考。”
“承李兄吉言。”高良額上沁出了汗,他手臂疼得很,加之並不能如李澈一般,遊刃有餘麵不改色。他甚至,還沒從方才的驚惶中回過神。
“這時候不便分心,親事容後再議。”
李澈擲地有聲,茶杯擱下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他站起來,冷冷的看了眼林芊兒,起身往外走。
繞過老夫人,甚至多餘的眼神都未有,隻在要踏出房門的一刻,方沉聲道:“還不走?”
白姝姝一震,連忙起身,衝著老夫人幾人福身,追著李澈跑了出去。
馬車上是醒神的藥香,李澈靠在車壁,目光泠泠的看著白姝姝,看得她渾身發顫,方冷笑一聲:“你以為離開了李家,便會好麼?”
“不......不是......”白姝姝鬢發垂下來,她下意識伸手去撫。
左手被紗布包裹著,其實傷已經好了,但傷疤可怖,白姝姝索性將它包裹起來。
李澈的目光,從她冷玉般的左手換到右手。她舉手間衣袖滑落,顯露出手腕上的淤青,是他先前用力握過的痕跡。
怎麼解釋?
白姝姝心思紛亂,見兄長的目光嚴厲,她下意識脫口而出:“我喜歡他。”
高良啊高良,我對不住你。
既然說出了口,白姝姝便鼓起勇氣,抬頭直視他:“是,我......我想嫁給他,所以......所以我知道表小姐的計策,才......”
“喜歡他?”李澈微微挑眉,言語中滿是冷酷。
白姝姝更慌了,她雙手握住李澈的手腕,近乎哀求:“兄長,這同他......沒什麼關係。”
李澈甩開她的手,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齒:“你以為你是什麼?你是我的藥。想逃?這輩子都休想!”
白姝姝閉著眼,滿心委屈。她是他的藥,一早便知道了,他每每發病,都需得她的血來供養。
她是自願的,隻要他好,什麼都不要緊。可是她一天天長大,他越來越少發病,對她也越來越冷漠。
“嗬。”李澈收回手,取了帕子漫不經心的擦拭,又抬眉冷冷看著他,“你這條命都是我的,可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車停了,他下車,獨留白姝姝一人,半晌才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