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祐七年,驃騎大將軍元長宸戰死沙場,為國捐軀,隻留下一女在世,無人照拂。
拓跋鄞感其赫赫功勳,其女元婼還未有歸宿,便下旨將她納入後宮,位列四妃。
冊封典禮上,拓跋鄞對天真純良的元婼一見傾心,賜涉香殿,對其極盡寵愛。
元婼入宮後不過短短半年,便被禦醫診出身孕。十個月後,她順利誕下一位公主,正是晏國的九公主,拓跋星弋。
自元婼入宮以來,便集萬千榮寵於一身,風光無限。那時,陷入愛河的拓跋鄞還不知曉,帝王的寵愛,不僅會給心愛之人帶來無上的榮耀,還會帶來無盡的痛苦,甚至是,死亡。
......
“娘娘,不好了!公主她......出事了!”鬆音跌跌撞撞地跑進涉香殿,對元婼稟報道。
元婼正在為自己心愛的女兒繡香囊,聞言,她手指一痛,原來是那繡花針不受控製地紮進她的肉裏,滲出一滴鮮血。
“阿弋她怎麼了?”元婼“騰”地一下自貴妃榻上起身,看著鬆音,聲音顫抖地問道。
“方才,公主去禦花園裏賞花。宮人們一不留神,便不見了她的蹤影,尋了半晌,才在......禦池裏,發,發現公主。公主她,已經沒了......”鬆音紅著眼睛,有些哽咽地說道。
聞言,元婼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若不是鬆音及時攙住,她早已倒在了地上。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騙我!阿弋雖隻有三歲,若是掉進禦池,她一定會呼救,絕不會就這麼無聲無息地......”元婼不忍心再說,踉踉蹌蹌地朝殿外跑去,“阿弋呢?她現在在哪裏?”
“回娘娘,宮人們正將公主的屍身送往涉香殿。”鬆音抹著眼淚,應道。
鬆音知道,公主的死並不簡單。隻是,這後宮之中,“意外身亡”的皇子公主,難道還少嗎?千不該,萬不該,她當時就不該讓公主去禦花園!
鬆音越想越後悔,忍不住抱頭痛哭。
......
元婼和鬆音還沒出涉香殿,宮人們便抱著拓跋星弋的屍體回來了。
涉香殿的宮人跪了一地,連呼吸也都小心翼翼——陛下最寵愛的公主落水而亡,他們這些宮人,恐怕難辭其咎。一想到自己的下場,膽小的宮人早已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涉香殿的空氣也帶著一絲肅殺。
元婼見拓跋星弋渾身濕漉漉的,還淌著水,蒼白的麵容,沒有絲毫起伏的胸口,登時便渾身無力,跪坐在地上。她抱著那漸漸冷卻的身體,哭得昏天黑地,幾欲暈厥。
她哭得累了,這才抱著拓跋星弋,踉踉蹌蹌地回了寢殿。
元婼將拓跋星弋放到床榻上,為她蓋上錦被,掖好被角,這才呆呆地坐在床邊,看著自己的女兒。
“娘娘,陛下來了......”鬆音看著元婼,低聲道。
元婼坐在榻前,緊盯著女兒的屍體,眼珠也不曾轉動分毫,仿若是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她毫無反應,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鬆音的話。
拓跋鄞一聽聞心愛的女兒出事,顧不上金鑾殿裏的文武百官,匆匆退朝,趕來涉香殿。
見拓跋星弋躺在榻上,雙目緊閉,往日那紅潤的笑臉如今卻蒼白如雪。他攥緊雙手,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強忍住內心的悲慟,走到元婼的身邊,蹲下身來。
他有些心疼地開口喚道:“婼兒——”
失去心愛的女兒,他又何嘗不痛苦?可是,他必須將這悲痛放在心底,好好安慰元婼。否則,他擔心她真會做出什麼傻事。
聽見拓跋鄞的聲音,元婼臉上的表情這才有一絲變化。她有些僵硬地轉過頭,看著拓跋鄞,淚流滿麵,道:“鄞郎,阿弋她......”
話未說完,她已是泣不成聲。
拓跋鄞心痛地將元婼擁在懷中,安慰著說道:“阿弋她雖離開人世,或許會有更好的歸宿。”
“更好的歸宿?”元婼痛苦地說道,“你也知道,她還這麼小,哪裏認得路?即使有機會投胎去更好的人家,恐怕也找不到那投胎的地方——我可憐的阿弋......”
說罷,她又嚶嚶地哭了起來。
聞言,拓跋鄞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卻無能為力地說道:“若當真如此,或許,這便是她的命。”
“天命不可違,可這世上,若有人能逆天改命呢?”元婼的眼中忽然多了一絲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