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高岐明微垂著頭，眼中多了一絲憤恨。

當年，他安插在澤佑殿的近侍親耳聽見，易雲辭在昏迷之前，懇請先帝為他與拓跋星弋賜婚，先帝這才為他二人寫下一紙賜婚詔書。隻是，不知為何，這詔書最終並未公開。

這詔書雖未曾公開，但極有可能就在易家人手中，易雲辭不可能不知情。隻是，如今他卻一口否定。看來，他是鐵了心要留在朝堂，與自己作對！

右相心有不甘，卻不得不低頭：“回陛下，是臣之過，聽信奸佞之言，懇請陛下寬恕。”

“罷了罷了，念在愛卿往日勞苦功高的份兒上，此事便就此作罷。”拓跋星弋擺了擺手，好脾氣地說道，“不過，愛卿最好管住自己的嘴，朕不想再聽到有關此事的閑言碎語。”

“謝陛下！”右相躬身叩謝，心中卻憤憤不已。

“至於中宮人選，朕自會好好考慮——各家公子的名冊，已在朕手中了。因此，近些日子，諸位愛卿萬萬不能為令郎婚配，否則，便以欺君之罪論處！”

“臣——遵旨！”百官不得不應道。

“既無他事，那今日便退朝吧。”拓跋星弋道。

“退朝——”常山這一次可不敢再耽擱，他迅速上前一步，一甩拂塵，高聲喊道。

他話音未落，拓跋星弋就已從龍椅上站起身來，拂袖朝殿外疾步走去。

眾人甚至還沒來得及恭送她，她的身影便已消失不見。

易雲辭看著她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暗自笑笑，隨後信步出了金鑾殿。文武百官也接連離開。

陳尚書追上高岐明，一臉苦色地開口說道：“右相，陛下適才那番話，可不像是在與我們玩笑。如今，春闈在即，令郎與犬子若此時入宮，這輩子豈不就毀了？”

高岐明的表情也不太好。

他看得出來，易雲辭對拓跋星弋不一般。因此，他今日本打算以先帝的賜婚詔書為由，讓這二人不得不成親。隻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拓跋星弋與易雲辭為了權勢，竟然否認那詔書的存在。

如今，高岐明也隻盼拓跋星弋方才在金鑾殿上隻是一時氣話。否則，他唯一的兒子恐怕就隻能荒廢在深宮中，畢竟，“後宮不得幹政”這條律例自建國伊始便存在，不可能朝夕間就能廢止。

“右相，陳尚書，恭喜了！”

易雲辭回頭，見兩人皆是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笑著道賀。隻是，那笑意之中，帶著幾分不易覺察的嘲諷。

聞言，高岐明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陳尚書的表情也愈發難看。

他看著易雲辭，欲哭無淚，好不容易才擠出一絲笑容，有些艱難地開口道：“一切還未有定數，左相的這聲‘恭喜’，實在是為時過早了些。”

“陳尚書無須過謙，令郎可是鳳毛麟角之輩，陛下自然是歡喜——看來，日後大家見了你，還須得恭恭敬敬喚你一聲“國丈”了。”易雲辭繼續道，存心膈應他。

一旁的高岐明臉色又黑了幾分。他看著易雲辭，略一思索，緩緩道：“左相陪伴陛下這些年，陛下卻對你沒有一絲情意，嘖嘖嘖，老夫真是替你感到不值！”

聞言，一絲黯然之色在易雲辭的眼底轉瞬即逝，不過，他麵上倒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他看著高岐明，唇角勾笑，道：“若陛下對我有情，反倒讓我為難，否則，我隻能違抗皇命，誓死不從了。”

“難道，左相對陛下當真沒有一絲情意嗎？”高岐明顯然有些懷疑他的話，繼續追問道。

“陛下的確是世間少見的女子，我對陛下，不過是君臣之義罷了——我早已心有所屬。”

說到“心有所屬”這四個字時，易雲辭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暖意，連帶著他整個人也少了幾分清冷，多了一絲柔和。

“哦？不知左相心悅哪家千金呢？”高岐明突然來了興趣。

這世上，竟有人能讓易雲辭心動，怎會不令人好奇？

聞言，易雲辭的臉色在瞬間冷卻。他看著高岐明的眼睛，冷冷地說道：“想知道？我偏不告訴你。”

說罷，他一揮衣袖，疾步離開，隻留下一抹孤傲的背影。

他的心裏一直住著一個人，一個他無法擁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