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弦姝聽聞此話，白眼險些翻到天上去了，這裴雲嫣這輩子和上輩子無甚差別，滿腦子盡是些男盜女娼之事，汙人清白的手段用了一遍又一遍還嫌不夠，真是下作。

隻是可憐了陸南風，上輩子死前誤被當做這樣的人，這輩子才開頭，又被安上了同一個罪名。

而陸南風本人並不在意，行端坐正，不怕那誣告。他望向了弦姝，看到了她溢出眼底的信任，竟輕鬆地笑了起來。

此時最得意的便是蘇淩煜，可算是捏住了陸南風的短，他急急道:“義兄此舉，甚是德行大虧，為著我蘇家顏麵，我定親自拿了你，去裴公爺麵前問話。”話間，便伸手抓他的胳膊。

陸南風輕輕甩了胳膊，道：“我自己會走。”

話畢，他便跟著丫鬟往議事廳去了，蘇淩煜跟在後麵，似是怕他逃跑。

弦姝自是信得過陸南風，但也擔心裴雲嫣咬死了汙蔑到底，便吩咐曼兒與他們同去。

她道：“曼兒，你先與蘇公子同去議事廳，我放了琴隨後就到。”

曼兒聞言便急急跟了去，弦姝便一個人往棲梧院的方向走去。

此時的議事廳，早已圍滿了人。

看戲的、演戲的、審問的、評理的，好不熱鬧。

遠遠見陸南風一眾人走來，裴雲嫣便攜了丫鬟環兒，跪在裴公爺與郡主大娘子麵前，哭著道：“阿父阿母可要為我這小丫頭評理，她自幼服侍我，才不過十幾歲，便叫人這樣糟踐，以後可怎麼活啊。”

那跪在堂中的環兒，模樣倒生得乖巧，隻是衣衫盡裂，頭發散亂，披著件裹不住身體的破爛披風，眼裏淚水直往外湧。

裴公爺見陸南風已到，便對著丫鬟環兒說：“你把昨日之事，再仔細道來，讓陸公子也聽聽，倘若屬實，我絕不包庇。”

環兒緩緩開口：“昨日我家姑娘領了公爺的罰，早早便去祠堂跪著，我手頭上無事，便貪玩了些，直到日頭落了，才往院裏去。回來的路上，碰見了陸公子，說是請我幫忙浣洗他的臟衣服，我見他以禮待我，又恐怠慢了客人，便隨他去了客房。誰知他......”

說到這，環兒便忍不住大哭起來，一旁的裴雲嫣也為她擦眼淚，看得叫人心疼不止。

曼兒聽到此處，心裏便了然，這丫頭純粹是在胡說八道，按她說的那時辰，她正在院裏等候陸公子給自家姑娘傳信。可她自己卻不能出來作證，免誤傷了姑娘清譽，隻能恨得咬牙切齒。

“陸公子，你可有話說？”郡主大娘子聞言，怒斥道。

“無話可說，但在下可以拿性命擔保，絕未做過此事。”陸南風堂堂正正答道。

“性命？誰知道你是不是在扯謊，須得拿出證據來才行。”此時門外響起個嬌滴滴的聲音。

原來是那姨娘孫氏，大搖大擺地攜了個老婆子進來了。

裴公爺見狀並未開腔，隻看了眼郡主大娘子，似是在等她發話。

“孫姨娘，帶著這麼個老媽媽來作何事?”郡主大娘子話語裏有些不悅，這孫氏慣會行越俎代庖之事，這次又不知道整的什麼幺蛾子。

“回大娘子，自是為這環兒，驗明正身。”孫氏答道。

“這婆子是宮裏的老人了，秀女進宮前都得先過她那關，阿母自可去宮裏打聽。”裴雲嫣在一旁補充道。

郡主大娘子愣了愣，竟不曉得孫氏準備得如此萬全，可現下並無他法，隻得同意孫姨娘獻的這一計策，她緩緩開口道：“那便帶下去，給這婆子瞧瞧吧。”

那婆子聞言，一把抓起跪在地上的環兒，攜她去了偏房角屋。

不出片刻，環兒便麵紅耳赤地出來了。

“稟大娘子，這丫頭確非，完璧之身了。”那婆子慢悠悠地說道，絲毫不在乎這小丫頭的臉麵。

環兒聞言，哭得更厲害了，瘦削的肩膀起起落落，把身上披著的破披風抖落在地，這會子連最後一塊遮羞布也沒有了。

“陸南風，你可還有什麼話好說?我昨日怕你染著風寒，好心留你一宿，誰知你竟然在我府上做出這等下流之事，我若差人秉了你義父，以他的性子，別說是私學，整個永安城都留不得你。”郡主大娘娘大怒。

陸南風不語，卻也不知道如何辯解，他隻覺得，這兩個女人的伎倆雖不入流，卻刀刀致命，戳了所有人的心窩子，又捅了他滿身的窟窿，叫人百口莫辯，真是個頂個的討厭。

議事廳外的眾人一時間議論紛紛，皆對他指指點點，誰能想到這謫仙般的人兒，昨個才舍命救了自家姑娘，夜裏便作出那檔子事，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恨不得上去啐他兩口唾沫才解氣。

蘇淩煜見陸南風吃癟，又聽郡主大娘子說要趕他出城，再也沉不住氣了，也火上澆油道：“裴公爺、郡主大娘子，我這義兄平日裏為人敦厚，誰知竟然做出這等事，真是給我順平侯府抹黑，在下先代父親向二位致歉，再代他處置我這義兄，給二位解氣。”

說罷，蘇淩煜轉身出了門，從不遠處看戲的灑掃婆子手裏奪過一把竹掃帚，就要往陸南風身邊走去。

“義兄，還不跪下受罰，我順平侯府向來公正無私，任你是救命恩人還是馬夫仆役，犯下此等大錯，都得受著。”蘇淩煜說得大義凜然，仿佛自己是在替天行道。

而陸南風卻並不理會，依舊不說話，端端地站在堂上。

蘇淩煜見他不從，惱火得很，竟抄起掃帚，就要往他身上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