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田淮波沒想到小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他麵帶猶豫，眼神複雜的來回看著她，又看了看地麵，緊張的扣著手指，當年......

當年媽為什麼離開？

其實他也不知道，他隻知道那天媽走之前說爹是個窩囊廢，然後她就走了。

看到小妹一臉失望落寞的表情時，攥緊了手指，第一時間否認，“小妹，我不是不喜歡你的出生，你是我親妹妹啊，怎麼會不喜歡你？”

田楓玥那失望的眸子立馬閃爍著光芒，亮晶晶的看著他，“是真的嗎？”

“當然了！”

“那二哥是因為喜歡我才覺得媽當年離開家和我沒關係，對吧？”

田淮波對上妹妹那亮晶晶的眼睛，拇指和食指不自然的撚來撚去，乖乖的點頭。

“那二哥你有沒有想過，其實爹爹當年也是無辜的？”

田楓玥想要解開父子兩的矛盾，所以有必要讓二哥知道當年事情的起因，至於是養女還是童養媳，以後田淮波長大了自然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無辜？！”田淮波眼神瞬間變了。

可轉眼想到媽離開時，連在院子裏的他都沒有看一眼，直接走了......立馬便耷拉著腦袋。

偏他嘴硬不肯承認，皺眉嘟嘟囔的說道：“小妹，我餓了，還有藥有沒有？我也要吃點，疼死我了！”

“有有有，早飯我已經給你留好啦，我去端來......”

沒等田楓玥把話說完，就被院子外麵聒噪的吵鬧聲打斷了。

“大哥，你在家嗎？聽說你受點小傷就沒去幹活啊，我給你說這樣是不行的，還去去衛生站買藥，有那錢咋不借給我呢？”

這聲音的主人是田明忠的親弟弟田明德。

村子裏出了名的好吃懶做還無賴的爛人。

他嘴裏口口聲聲說借錢，實則眼角眉梢都是頤指氣使的模樣，而這錢多半是有去無回，他那麼懶，哪裏有錢還？

這些年田明德張口閉口就拿兄弟情深搪塞，家裏那半分地分給了他這做大哥的，給點錢救濟一下他這個弟弟也是應該的，這麼一說，田明忠便不好去計較。

而這個家，也就是這麼被借窮的！

“德子，這半個月前剛從我這拿走了兩塊錢，現在怎麼又來？”田明忠從房間裏走出來，一臉無奈的將傷展示出來，“我這拿藥的錢還是欠著的，真沒有錢了。”

“你沒錢？誰信啊！你在燒磚廠賺得可是最多的，村裏是人盡皆知，現在和我說沒錢，你這是想要親眼看著弟弟去死啊！”田明德抬手扣了扣耳朵，賊眉鼠眼的四處打量著。

走進院子裏後，他最先搜羅的就是柴房，雖說是放柴火的地方，但也架不住他們想將貴重玩意藏起來。

田楓玥瞧見二叔這流裏流氣的德行就氣憤，擋在田明德麵前不讓他繼續往裏走去，仰頭說道：“二叔，我爹手臂上的肉都沒了，骨頭都露出來了，你讓他咋去幹活啊？倒是你，好手好腳的也不幹活，是想提前體驗一下躺在棺材板板上睡覺的感覺嗎？”

“嘿你個小丫頭片子，哪裏輪得到你說話！”田明德一把將田楓玥給推走。

營養不良的田楓玥個頭矮小，哪裏受得住這一下，直接摔了個跟頭，半個身子都摔在門檻外麵。

“這麼不經推啊，怎麼還摔跤了？”田明德嘴上嘟囔了一句，就在柴房裏找了起來。

這一找，還真被他找到了寶貝！

那是昨晚被田淮波拍在地上的人參須。

“喲，大哥，你這家裏都有人參須了啊？就這樣你還給我說窮呢？”田明德咧嘴一笑，彎腰撿起人參須，為了驗證真假，直接放在嘴裏嚼了起來。

“那是我的！”田楓玥生氣的瞪著他。

田明忠快步將摔倒的田楓玥拉起來檢查了一遍，見她沒什麼事就將她護在身後冷了臉，“誰知道你吃的是參須還是蘿卜須？我說了我沒錢，你趕緊走！”

田明德死皮不要臉的耍賴，繞過田明忠父女兩個往廚房走去，“大哥，這人參須的味道很正宗啊，你有錢買人參，卻不願意救親兄弟，你這心眼是咋長的？那麼歪！”

“是我心眼歪，還是你心眼歪？你要真是救急用的錢，我就是沒錢也會借來給你，但你那是救急嗎？你有臉說嗎？”田明忠氣得臉都紅了。

田明德不以為意，好像壓根沒看到主人家已經生氣了，自顧自的搜羅這廚房。

鍋碗瓢盆都被他翻了個遍，那鼻子比狗都靈，居然將廚房裏所剩下的巴掌大的肉都搜刮出來，連帶著昨天田楓玥攤的二合餅都翻了出來，邊吃邊拿。

走出廚房時，一手拎著肉，一手叉腰，沒了之前的油嘴滑舌的模樣，反而嘴臉一變，色厲內荏道：“田明忠，我看你胳膊上的傷也沒什麼大礙，你說話還中氣十足，還不如抓緊上工賺錢去！”

“你！二叔，你太過分了！”田楓玥真是兩輩子加起來頭回見到這麼沒臉沒皮的人！

田明忠擔心田楓玥會在此被推到，連忙護著她，“這肉是留著給玥玥補身體的！你要拿走也行，看在親兄弟的份上，這次我不和你計較，但下一次我就不客氣了！”

“你是我親大哥，我不來找你找誰去？瞧你那窩囊廢的模樣，要不是因為你沒用，我大嫂能走嗎？我大嫂在的時候，我可是每日都能吃得飽飽的！有你這麼個廢物哥，我都覺得丟臉！”田明德嗤笑了幾聲。

田淮波身上帶著傷，他聽到動靜時知道來的人是二叔，他一瘸一拐的下了床，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二叔罵的話，臉色瞬間冷沉了下來。

討厭死二叔的田楓玥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轉動著，她冷靜下來，忽然瞥到了院子門口放著的一堆蘿卜，蘿卜須帶著泥土是早上田明忠剛拔的。

忽然有了計劃的田楓玥，那靈動的雙眼閃過笑意，她悄悄的走過去蹲下來摘了一根蘿卜須。

二叔不是喜歡嚼人參須嘛，那就成全他好了，順便給他加點料。

田楓玥拿著胡蘿卜須，快步走到雞窩的位置，蘸了些新鮮的雞粑粑，讓這根蘿卜須看上去很像一根大山參須。

“哇，爹爹，你看我發現了什麼？”田楓玥故作驚訝，張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