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長的圓頭圓腦,大眼睛極亮。這般口齒清晰,半句廢話也不多講。
沈意姝暗暗點頭,荷香這丫頭,禮數好,辦事也利索,果然是個不錯的。
沈意姝便打發她去外間休息著。
而楊氏一聽這話,就知道自己誤會了沈意姝。
她的院子裏,果真是不幹淨的。
可作為長輩,又是一向厭煩沈意姝的長輩。
讓她道歉且承認自己管理疏忽,她是萬萬拉不下臉的。
隻好悻悻地坐回了大炕上,悶悶地苦著臉,也不知道該看哪。
沈意姝哪裏會計較這個。
她微微一笑,主動打破了沉默。
“大伯母,二伯母一向謹慎,我們可以等到晚上。若今晚二伯母那邊還是沒有動靜,我們明天就帶著小巧去老夫人那主持公道。”
當然,今晚上也要把小巧給看住了。
免得小巧這邊出了什麼差錯。
楊氏整了整有些淩亂的衣擺,“你祖母已經連著三天派人來問婧姝的病情。正好,我們明天跟她好好說說,也算是有交代了。”
是夜,二房鬆香院。
鬆香院此刻,燈火通明,丫鬟仆婦俱是忙個不住。
耳放內,孔氏正慵懶地靠在迎窗大炕上,旁邊,一對梅花式樣紅漆小幾上。
各放著反季的小金桔兩小盆,在兩廣地區才能吃到的水晶腸粉兩小碟。
孔氏閉著雙目,腦袋有節奏地晃動著,嘴裏似是念念有詞地唱著些詞曲。
她三十來歲,一張玉白麵容上,一絲皺紋也無。
鼻梁是少有的挺直,顯得整個人五官極為立體。
一雙吊起來的柳葉眉,微微睜眼,便是精光必現。
見沈賢姝進來,孔氏連忙坐起來笑著招呼女兒。
“快過來,你舅舅特地從廣東那邊給你找來的廚子,這腸粉,在京城這邊,等閑可是吃不到的。”
沈賢姝在陳媽媽的服侍下,脫了身上滿是寒氣的大紅色繡牡丹灰鼠領鬥篷。
手上立即便有丫鬟送過來暖湯婆子。
又有丫鬟陸續拿上來五六碟小料,俱是不同顏色的。
沈賢姝細細一嗅,芝麻,大蒜,藤椒,辣椒,麻椒的香味瞬時充斥鼻腔。
“真香啊!”
沈國公府沒什麼人吃辣,她都好久沒有聞到如此正經的辣味兒了。
“咦?竟還有柑橘?舅舅有心了。”
說著,便讓小丫鬟剝了一個吃在嘴裏。
二人一邊吃著腸粉,一邊說著話。
“娘真是好生悠哉,也不怕大伯母查出來嗎?”
咽了一口腸粉,沈賢姝得空便揶揄了孔氏一句。
孔氏仔仔細細地嚼著嘴裏的藤椒和麻椒。
她喜歡這些熱烈到有些古怪的味道。
偏偏,老夫人整天茹素,但凡辣的,一年到頭都別想吃到。
當然,也是因為老夫人吃辣的過敏,府裏人便都鮮少沾辣。
自家女兒有心情說這話,顯然對自己的計謀也是極有信心的。
孔氏喝了口涼涼的酒,入口便從心口清涼到腳底。
她邊吃邊說,“我們的計劃天衣無縫,即便有沈意姝的幹預,也不會出什麼差錯的。”
沈賢姝倒是不擔心,隻是覺得沈意姝很不對勁。
她放下雙箸,很是不解地看著孔氏:
“娘,沈意姝那個傻的,是不是背後有人指點?不然,怎會願意委身照顧三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