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季無憂倒也沒刻意為難,鬆開她的脖子,退開一步。
聽著離自己不遠的整理衣服聲,南晚棠伸手摸索著,抓到床邊冰涼的燭台,小心翼翼點起蠟燭。
火焰燃起的瞬間,南晚棠重新感知到呼吸和心跳。
活過來了。
南晚棠扶著床頭微微喘氣,沒看到燭火亮起時,季無憂狹長鳳眸映著火光,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厭惡。
“本座耐心有限,南小姐。”
她抓著燭台的手一僵,果然還是躲不掉。
隻有一根蠟燭點燃,眼前還是漆黑一片。
南晚棠貓瞳圓睜,能微微看到麵前那人的鞋麵上,金線反射出的幽光。
她銀針都不敢拿,生怕哪一步不對,就身首異處。
“棠兒醫術乃是自學,父母和大哥不在京中,有一技傍身總歸沒有壞處。”
“至於京中傳言......棠兒不知。”
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
南晚棠垂眸抱著被子,看上去很是可憐。
殊不知,她低頭是怕被看出什麼來。
如刀刮骨的審視目光下,南晚棠隻能硬著頭皮,任由他看。
許久,季無憂沒再說一個字。
若不是知道此人生命力之頑強,還以為她麵前的是個死人。
就在南晚棠忍不住抬頭時,季無憂忽地俯下身。
她的鼻尖,輕輕蹭到季無憂的肩膀。
沒等避開,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濃鬱妖異香氣,充斥了南晚棠整個鼻腔。
她隻感覺心臟被一隻大手捏住,靈魂剝出,意識不再由自己控製。
“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磁性嗓音被放得輕柔,塞壬般蠱惑著她的思緒。
南晚棠雙手垂下半闔眼簾,麵前人鳳眸中流轉的紫色暗芒,充斥她的全部視覺。
意識一片空白。
隻能感覺到嘴唇,正在不受控製地一開一合:
“南—晚—棠。”
“嗯,”問話之人嘴角勾起一個邪佞弧度,“身份?”
“南—家,家—主。”
“家主......”
磁性聲音主人,玩味地將兩個字重複一遍,“看不出,南小姐野心不小。”
帶著笑意的聲音,仿佛從遠方傳來。
南晚棠的意識,便被這輕輕一聲拉了回來。
“你——”
南晚棠重新拿回身體控製權,下意識將燭台往前放了放,震驚盯著季無憂燭火後的臉。
這香氣沒人比她更熟悉......
沒想到大反派季無憂,居然身中蠱毒。
此蠱名字簡單粗暴,叫做母子蠱,隻能給孕中女性種下,之後其生下的孩子,就會身攜子蠱降生。
攜帶母蠱的,八成血崩而亡。
而子蠱攜帶者,則出生即夭折。
即使僥幸長大,也極易毒發暴斃,潛伏周期之長,堪稱殺人於無形。
她自己,曾經就是子蠱攜帶者。
每次毒發之時,全身無力,還會散發出幽香。
但她從未聽說過,子蠱散發出的香氣,可以濃到攝人心魄的程度。
還有她麵前這人,哪裏有半分無力的感覺?
攜帶純度如此之高的子蠱,竟還能禍害人間這麼多年。
太變態了。
想解剖。
許是南晚棠的眼神過於炙熱,季無憂直起身子俯視著她,“本座好看麼?”
“啊?”
南晚棠腦子裏,全是解剖麵前這具身體。
對身體本人的話,根本沒過腦子,順著說道:“還,挺好看的。”
季無憂嘴角的弧度一僵。
下一秒鳳眼微眯,殺意如刀四散開來。
“國師大人!”
南晚棠一個激靈回過神,三指並攏舉起未受傷的左手,“我發誓,之前所說之言,絕無半句假話。”
抬手之時,指甲碰到了右手腕上的白玉鐲,發出一聲細微脆響。
牽動到傷口,南晚棠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
嗯?結痂了!
什麼情況,因為那杯澆花水?
南晚棠偷偷用指腹,又摸了摸平滑的薄痂。
心中似乎有個小人在蹦跳雀躍,麵上卻不顯。
老老實實跪坐在床榻上,無辜望著季無憂,發現季無憂也在垂眸,打量著她的空間玉鐲。
南晚棠心中警鈴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