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八旗兵！”

朱雲臉上愁雲密布，穀口，成千上萬的火把將整座山穀照亮的如同白晝。

當年朱雲隨明朝特使出使高麗王國的時候就剛巧碰到過後金八旗的進攻。

這些騎兵挎著戰馬，往來如風，所過之處別說人了，雞鴨豬狗都全部被屠戮殆盡。

朱雲趕忙站到高處，振臂高呼：

“大家不要收拾東西，趕快往山上跑！”

可慌亂當中，依舊有人直接躲進家裏，想要憑借土牆阻擋後金軍。

這種鴕鳥戰術根本沒有任何作用，朱雲隻得挨家挨戶敲門。

如此一來就徹底耽誤了，當朱雲帶著最後一批願意走的村民向山上逃去時，八旗兵已經殺進村裏。

那些低矮的土牆或者籬笆在女真人的鐵蹄下猝然崩塌，接著便是閃亮的馬刀，在村民的腦袋上留下一道道長長的血痕。

男人們被亂刀砍死，女人則被按在桌子上，歇斯底裏的喊叫此起彼伏。

逃難的隊伍很長，八旗兵一路殺來，鮮血染紅了這條原本充滿歡聲笑語的路。

再逃下去全村人都將橫死路邊。

朱雲咬了咬牙，拾起路邊被炮彈炸斷的樹，猛地回頭將一名衝殺而來的八旗兵掃倒在地，又撿起馬刀，擺開架勢準備殊死一搏。

朱雲橫刀立馬，這一輩子的記憶從他腦子裏飛速閃過。

“也許人在掛之前就是這樣吧。”

想到這裏，朱雲的臉上浮現出一絲不合時宜的笑意。

數名騎兵向朱雲撞來，朱雲擋在披著重甲的高頭大馬前，如同螳臂當車。

“低頭！”

朱雲身後，一聲大喝如驚雷炸響，朱雲立即低頭，接著便感覺到一陣狂風席卷而過。

“啪！”

一根粗壯的頂梁柱橫掃千軍，數名騎兵被掃進路邊的麥田裏。

是小伊。

朱雲趕忙回頭，拉起小伊的手，準備帶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卻被小伊掙脫。

“我吃了村民的糧食，現在是時候還回去了。”

言罷，小伊便爆發出一聲石破天驚的大吼：

“來吧！畜牲們！—————”

頂梁柱在小伊手中如同孫悟空的金箍棒，將一眾妖魔鬼怪掃落馬下。

“伊！！！—————”

朱雲熱淚盈眶，卻聽小伊發出一聲大吼：

“走！”

突然，暗處飛來幾支流矢，紮進小伊胸口，小伊忍著劇痛，又是一波瘋狂輸出，嘴中不停嘶吼：

“走哇！走！”

朱雲知道，再不走，兩個人都將死在這裏，他將熱淚灑在身後，拚了命向著大山深處跑去。

......

天亮了，村裏後金軍放的大火卻依舊是綿延不絕。

昨晚的熱鬧祥和仿佛就是個笑話，朱雲仰天長嘯，嘯聲激蕩在整座山穀。

“八旗！金！皇太極！我要滅了你們！—————————————滅了你們！！！——————————————滅了你們！！！——————————”

朱雲拿起戰刀，轉身時村裏的青壯已經向他圍攏過來。

“女人們已經回村了，村長，你是官差，懂打仗，就等你一句話了。”

貂皮男手拿鋤頭，說道。

“好漢子們，握緊你們的武器，準備好用我們的命去複仇。”

朱雲掃視四周，所有人都表情平淡，可眼中卻透露出一種可怕的殺氣。

報仇的心有了，並且很堅定，現在的問題是這些八旗兵要去哪裏，怎麼樣才能追上他們。

“那還用說？”

貂皮男化身東北小懂王，用鬆樹枝在黑土地上畫起了潦草的地圖。

“你看，這是咱們村兒的位置，這是貓兒山，這是虎頭山，穿過這兩座山之間的山穀就到了寧遠城。”

朱雲抿了抿幹癟的嘴唇：

“你的意思是，他們的目標是寧遠城？”

“是。”

貂皮男肯定道。

“好，既然知道了他們的目標是寧遠，那我們就趁著八旗跟寧遠城守軍交戰時，去偷襲它。”

仇恨是最大馬力的發動機。

朱雲提著馬刀，其他人則拿著各色農具，沿著後金軍走過的路線一路向前。

八旗兵所到之處，到處都是死亡、到處都是破壞、到處都是搶掠。

周圍九村十八寨被屠戮殆盡，然而，每一個幸存者都是一滴水，融進朱雲的隊伍裏，眼看著隊伍越來越壯大，等能看到寧遠城牆時，朱雲清點了人數：

足足兩千人。

這兩千人麵對的，是皇太極親自率領的七萬精銳後金軍。

略有劣勢。

朱雲讓這兩千人暫時跟後金軍保持距離，而自己則摸到城外的高坡，俯視寧遠城，觀察著寧遠攻守戰的戰局。

雖然自己也曾經親眼目睹過幾場戰爭，可眼前的景象還是狠狠衝擊著朱雲的心理防線。

八旗軍列陣城外，先是一陣紅衣大炮猛轟，無數炮彈呼嘯著，砸向城牆。

有的明軍士兵被砸成肉泥，有的則拖著傷腿呼救。

朱雲看得心驚膽戰，幸虧寧遠城乃是袁崇煥經營多年的城池，堅固異常，即使是炮彈也拿它無可奈何。

皇太極穩坐戰車之上，命令旗兵揮動戰旗，他的虎狼之師受命，向著寧遠城猛撲而去。

此時，寧遠城上，無數黑洞洞的炮口伸出，接著便是一頓狂轟濫炸，火力之猛，就連皇太極都瞠目結舌。

後金軍被這強大的火力嚇退。

炮火停止，一名身著金甲的明將站在城頭，用一種俯視眾生的語氣，夾雜著大笑，喊道：

“皇太極，你這狗娘養的，跟你爹努爾哈赤一個德行，跟大明簽了不戰之合約如今又來攻城，是不是想像你爹一樣葬身在我這炮口之下呀？哈哈哈哈哈～～～”

喊話者，正是袁崇煥。

皇太極氣的臉由白轉紅，又由紅轉紫，下了一道死命令：

給我衝！刨也要把牆刨開！

大汗都急了眼，並且在他們身後還有皇太極的督戰隊，後金士兵別無他法，隻能硬著頭皮猛衝，可迎麵而來的是袁崇煥更為猛烈的炮火。

後金死傷慘重，就連督戰隊都打了個精光。

終於，女真人撤了。

南來村眾人也都循著炮火聲摸了過來，和朱雲一樣看的心潮澎湃。

這袁崇煥大人雖然是個文官，可打起仗來真是絲毫不含糊。

村民們紛紛請纓要去幹一票大的，偷襲後金軍。

隻有朱雲最清楚，兩千人的農民，隻要露頭，一定會被後金騎兵團滅。

朱雲下了將令：

“原地整頓，派人去附近砍竹竿、收集板車，我自有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