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今日宴上，少說話。”宋晉沉聲提醒道。

洛笑笑擺擺手，把自己的衣擺收拾整齊，說道：“我知道。但那朵冰山雪蓮，你可有法子搞到手？”

“這不用你擔心。”他盯著她來臉上的麵紗看了看，繼續說道：“我自有辦法。但等藥材齊了，你要盡快研製出解藥。”

“這是自然。但你這腿上的毒說實話很是複雜，就算有我說的這兩味藥材，要想徹底根治，恐怕也得一段時間。”

宋晉看向自己的腿：“隻要能治好便可。況且你自己都發誓了，一年內若是治不好，你可是要上吊謝罪的！”

“......我知道。”

洛笑笑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發了那麼重的誓了。

鬼知道這老狐狸會不會好了裝病，照他那睚眥必報的樣子，怕是真的有可能。

見她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宋晉心情好了不少。

半個時辰後，馬車在大皇子府邸前停下。

大皇子早早就已經出宮建府了，名下這處宅子很是氣派，據說是京城裏最氣派最大的一處宅子。

這次的宴會也是皇家慣例，每年初春都要舉行的皇家盛宴。

顧名思義，隻有皇室中人才有資格參加。

後院池塘邊燈火通明，賓客已經來了七七八八，皇上和皇後坐在主座上，大皇子在其右，正陪著他們說話。

“聽說前幾日老四罰了程家那姑娘一頓？可有此事？”

皇後看了看皇上的臉色，故作不經意地把話題引到程芝芝身上。

大皇子宋玥很快反應過來，自然的接過話茬，歎了口氣抱拳說道：

“都是芝芝不懂事，惹惱了四弟的那位新進門的王妃，四弟跟王妃又感情甚篤，這才一氣之下打了她。”

“簡直胡鬧！”

皇上聽完他這幅避重就輕的描述後氣得一拍桌子喝道。

“老四自從腿受了傷之後，這些年行事越發乖張放肆，現在居然護短到這個地步，依朕看啊，這世上怕是就沒人是他不敢得罪的了！”

大皇子心裏暗自高興，但麵上還是做出一副憂心仲仲的樣子，裝模作樣地勸道：“父皇息怒，或許是那位王妃真的有什麼過人之處，這才讓他如此護著。”

皇後適時提醒：“這四王妃不就是右相家的大小姐嗎？聽說本人相貌醜陋行為粗鄙張揚，看來除了老四，一般人是欣賞不來她的過人之處了！”

幾人正討論宋晉討論地熱火朝天，皇上也被這母子倆一唱一和似的拱火給搞得火冒三丈，隻想著等人來了怎麼問罪，那邊便傳來通報，說是四王爺和其王妃到了。

洛笑笑和宋晉的婚事這些日子在京城可謂是茶餘飯後不可或缺的談資，眾人都對她和那瘸子的婚事很是好奇，眼下正主來了，席上一個個的，都矜持又好奇地伸著脖子看向來人。

之間不遠處緩緩走來一位妙齡女子，身穿琵琶袖孔雀羅交領右衽，下身是暗紫紅斜一絲木蘭裙，披了一件深藏青印花鶴氅，精致的雲鬢裏點綴插著幾個步搖，凝脂纖長的手下推著個木製輪椅，正緩緩朝席間走來。

而更惹人注意的是，這位氣質非凡的女人，居然還戴著麵紗，這便為她更添了幾分神秘感。

席間眾人皆是有些吃驚，湊著腦袋竊竊私語。

“這是四王妃？看樣子倒是個好身段的，怎地還要蒙著麵呢？”

“你不知道，聽說這四王妃啊，相貌醜陋，估計是怕驚了聖駕，這才扯塊麵紗遮掩一二呢！”

“聽說是右相家的那位，嘖嘖，我年前見過呢，囂張跋扈，草包一個！”

“那有什麼關係，反正咱們四王爺......依我看，這倆人感情好著呢，絕配！”

洛笑笑有些不自在地承受著眾人各色的眼光，挺直了腰杆往前走，走到皇上麵前，依著原主記憶裏的禮節朝皇上行禮。

態度謙卑，禮數周全，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

皇上朝皇後遞了個疑惑的眼神，意思是這四王妃看起來哪兒跟傳聞中一樣，明明是個知禮節的高門貴女！

皇後眼神冷然地盯著台下，試圖找出些她禮數上的錯誤，但很遺憾，什麼都沒挑出來。

斂眉垂目，麵紗下的臉看不清表情，但動作不疾不徐，怎麼看都不像是傳聞中囂張跋扈的相府大小姐。

“平身罷！就等你們了，開宴！”

皇上輕咳一聲，聲如洪鐘，威嚴迫人。

洛笑笑一言不發地推著宋晉到了對應的席位。

他們一旁坐著的是一位方臉的皇子，模樣周正，正氣凜然，見到宋晉過來，還主動和他打了個招呼：

“四弟，別來無恙。”

宋晉對他態度卻並不顯得熱絡，微微頷首，並未多做交流。

洛笑笑坐在他身邊，見狀不由得好奇問道：“按席位那應該是三皇子吧？你怎麼對人家愛答不理的？”

宋晉夾了塊兒搞點到她嘴裏，眼神淩厲地射過來，警告道：“不該問的別問！”

洛笑笑叼著糕點囫圇吞了，被他眼神嚇到，雖然知道他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做什麼，但還是慫慫地閉了嘴。

算了，知道越多死得越快，我還是明哲保身罷！

席間獻舞的歌姬隨著笙樂停止緩緩結束舞步，抱著表演用的琵琶緩緩退下。

接下來上場的卻是一個熟悉的麵孔。

洛笑笑眼看著一襲盛裝的程芝芝抱著把琴到了表演的空地，眉頭緊鎖。

怪不得一直沒見到她，原來是準備節目去了！

看來今日的這宴會，她是注定不能安靜當一個幹飯機器了。

程芝芝朝陛下福了福身，聲音溫柔：“皇上，臣女近日新學了首曲子，今日趁著這良辰美景，特來獻醜，還請皇上莫要嫌棄。”

大皇子連忙幫腔：“芝芝為了今日，聽說每日天不亮就起來撫琴，可下了好大一番功夫呢！”

“程家千金自幼便琴詩書畫樣樣拔尖，看來今日朕是有福了，能聽到你這京城才女撫琴一曲，也是無憾了啊！”

皇上對這個準兒媳一直很滿意，聞言捋著胡子笑彎了眼，很是欣慰地看著她。

程芝芝羞澀一笑：“皇上過獎！那臣女便獻醜了！”

話音一落，她便坐到琴邊，低眉信手續續彈。

流暢悅耳的琴音自她指下緩緩流出，在場眾人皆是一副欣賞神色。

隻有洛笑笑，扯了扯宋晉衣角，壓低了聲音湊過去問：“是不是彈好了就能要賞賜？”

宋晉頭疼地看她一眼：“你當自己是花樓賣藝的？要什麼賞賜！”

“可是......”

洛笑笑還想問些什麼，那邊程芝芝已經一曲畢，眾人紛紛鼓掌喝彩，高昂嘈雜的聲音把洛笑笑的問題都按在了肚子裏。

“果真是才女啊！”皇上讚歎道，“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啊！”

程芝芝微微福身，眼裏閃過一絲暗光，謙虛道：“陛下過譽了。但其實論起撫琴，在場的諸位其實還有一位比臣女更厲害呢！”

皇上連忙追問：“哦？比你這個命滿京城的還要厲害，是何許人也？朕怎麼不知道？”

洛笑笑心裏咯噔一下，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瞬，便見程芝芝轉身指向她，眼裏挑釁意味十足：

“回皇上，那便是四王妃，洛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