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五六七,這也能算對聯?這南陳的使者把咱們當傻子了吧!”
“誒,你別不信,就這幾個數字還偏偏把弘文館的夫子給難住了,還說是什麼絕對!”
“啊?那些老夫子都是幹什麼吃的?這都答不上來?老漢三歲的小孫子都識數了,那崽子就能對!”
“那你讓小孫子去試試,皇帝說了,隻要能對上來就賞良田百畝,封萬戶侯!”
皇城口人影竄動,幾乎嚷翻了天。
而城牆根下的蜀王府,卻是歌聲不絕。
李玄策正躺在身姿嬌媚的歌姬懷裏沉睡,撫琴的歌姬崩了弦讓他猛然驚醒過來。
“這是?”
李玄策一睜眼,就瞧見了山巒疊峰,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
等到耳邊響起歌姬的嬌柔的聲音,他才回過神來。
“殿下,陛下與群臣正在太極宮宴請南陳使團,日頭快要走正了,您還是趕緊過去吧。”
李玄策聞聲一怔,記憶如潮水般湧了上來。
“大楚王朝第三子,蜀王李玄策?”
“因為庶出,從小就不受皇帝待見,又經常被其餘兄弟欺負,然後自暴自棄成了一個遊手好閑的廢人。”
“三月前大楚在與南陳一戰時,丟了五座城池。然後南陳派出使團和談,要求大楚年年納貢,並遣派一名皇子到南陳為人質,否則不僅不歸還城池還要繼續向北進軍。”
“作為皇帝最不看重的兒子,李玄策即將成為人質前往南陳。”
李玄策猛然醒悟過來,他知道自己在長安處境不佳,但更加清楚去了南陳會是個什麼下場,皇帝和滿朝文武肯定不會顧及自己的安危,說不定等時機成熟,就會撕毀盟約舉兵南下,到時候自己就成了南陳誓師大會上被屠宰的羔羊。
想到這裏,他有些慌神,立馬穿好衣服趕往太極殿,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讓這件事有所轉機。
此時太極殿上,歌舞升平一片祥和的景象,可皇位上的大楚皇帝李行道的臉色卻頗為不佳。
大楚自開國以來重武輕文,沒曾想到了他這一代,連打仗都輸給了南陳。
而現如今,南陳的使團為了不歸還城池,提出了文鬥,僅僅是一副看似普通的上聯,就難住了滿朝文物,這讓他的臉上十分難堪。
歌舞漸歇,李行道扭頭看向了坐在下方的太子李玄燁,一臉陰鬱道:“太子,你身為儲君,文韜武略更是眾皇子之首,你試試?”
李玄燁肚子裏也沒有幾滴墨水,平日裏隻喜歡舞刀弄槍,如果不是嫡長子,這太子之位不一定能輪得到他。
他心虛的偷瞄了一眼對麵的文德公主,見對方沒有看自己,心裏放鬆了一些,拱手回道:“啟稟父皇,這對子實在有些難度,兒臣也無能為力。”
李行道哼了一聲,一把將手裏的杯子扔了出去,怒吼道:“我大楚上下數百萬子民,難道就沒有一個人能對的上來嗎?”
群臣見狀,趕緊拜服在地。
“臣等無能,請陛下息怒!”
見到這幅場景,文德公主的嘴角揚了揚,站起身對李行道說:“楚皇陛下,既然楚國沒人能對得上此對,那南境五州就歸我南陳所有了。”
李行道一臉的陰沉,喝了一杯酒壓了壓心頭的火氣,略顯尷尬的說道:“三炷香的時間還沒到,不急不急!”
文德公主看了一眼即將過半的第三柱香,冷笑了一聲,道:“那好,那本公主就再等一等,倘若時間到了你們還沒對上,每年進貢的禮品翻倍!”
這話頓時讓滿朝文武群情激憤。
“無恥!”
“言而無信!”
“彼其娘之!”
麵對眾人的口誅筆伐,文德公主絲毫不在意。
原本這一趟並不該她來,但南陳皇帝為了羞辱楚國,就派遣她這個不受待見宗室女走這一趟,臨行前才被加上了公主的虛名。
她自知自己不過是走個過場,但為了自己家族能在南陳有更多的話語權,她擅作主張提出文鬥,並且以南境的城池作為賭注。
在她看來,自己肯定是贏定了,因為楚國從沒出過什麼文化人,最多的就是武夫和目不識丁的刁民。
文德公主笑盈盈的看著底下吐沫橫飛的群臣,忽然提高了嗓子,大聲說道:“你們若是不同意,那就準備好開戰吧!”
一句話,讓群臣啞口無言,文德公主這才得意洋洋的重新坐下,和自己身邊的南陳使者推杯換盞。
很快,時香快要燃盡,文德公主看了看群臣,然後又看向李行道,問:“楚皇陛下,時辰快到了,請問能對此對的人在何處?若是沒有,那咱們就開始簽訂盟約吧!”
李行道重重的歎了口氣,拂袖掃開桌上的吃食,然後點了點頭。
滿朝文武皆垂淚,眼中折射出滿滿的恨意。
可就在李行道將要落筆的時候,一個聲音從殿外傳了進來。
“他們不行,那本王來!”
眾人扭頭,就瞧見了李玄策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蜀王?”
“他可是好久沒有出現在朝堂上了,今天怎麼突然出現了?”
“我沒聽錯吧,他說他能對?他該不會是喝多了吧?”
在眾人的小聲議論中,李玄策已經走上了台階,先是看了一眼文德公主,見她長得美豔動人,身材不輸後世明星,頓時眼睛有些發直。
此時太子李玄燁極為不爽的聲音在堂上響起,“三弟,今日是兩國地界盟約的大日子,不許胡鬧,還不速速退下。”
一幹皇子也在一旁附和。
“老三,你平日裏不是睡覺就是喝花酒,扁擔倒了不知道是個一字,別在這裏丟人現眼了。”
“三哥,你還是趕緊走吧,別影響了兩國締結友好。”
聽著眾人的嘲諷,李玄策覺著十分刺耳,於是大聲反駁道:“閉嘴,你們一個個身為皇子,不投身報國也就算了,還把這種喪權辱國的條約當成寶,你們臉都不要了?”
幾人聞言默不作聲,一旁的文德公主反倒是笑得極為燦爛。
“早就聽聞楚國的蜀王殿下是個不學無術之輩,沒想到還是個眼高於頂的人。連你的兄弟們都看不過去了,你哪來的自信說能對的上本公主的對聯?”
“莫非要學弘文館的夫子,對出個八、九十十一十二來貽笑大方?”
李玄策看著文德公主笑得顫抖的臀部,恨不得一巴掌拍上去。
他走過去,將龍案上的盟約奪了過來,一邊撕一邊說道:“以前本王是才不外露,今天你南陳都騎到我大楚脖子上了,我豈有不站出來的道理?”
“別說一副對聯,就是千副萬副,本王照樣能對的上來。”
說完,他將手裏的碎紙朝天上一扔,肆意放聲道:“我對孝悌忠信禮義廉!”
隨後冷冷的看向文德公主,“你罵我大楚君臣是王八,那我就罵你南陳無恥!”
這一刻,滿堂寂靜。
難倒大楚數百萬人的對聯,竟然被蜀王如此輕鬆的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