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們雖是府裏的丫鬟，自然是要臉麵的，況且，她們尋常在陳姨娘身旁伺候著，府裏誰人敢不給他們麵子？

她倆哭哭啼啼的到陳姨娘的屋裏，鳳纖纖正巧在做這些算賬，鄙夷的瞥了一眼這兩個濕噠噠的蠢貨。

“哭鬧不休，像個什麼樣子，你們好歹是我娘身邊的人！”

“二小姐，不是奴婢們非要這樣，隻是我們隻說了兩句閑話，大小姐聽不過去，就要把我們踹進湖中，今日隻是一腳，明日指不定是什麼呢！”

年輕些的丫鬟捂著自己的臉，哭個不停，她聲音尖利，沒得讓人生出幾分煩躁。

正做帳的陳姨娘瞥了她們一眼，淡漠的警告：“好歹是大小姐罰了你們，你們就忍了吧。”

“我娘管不了大小姐，若真有這事兒，還是隻能找祖母。”鳳纖纖悠悠的提醒著，樂得看這個熱鬧，她起身彈了彈莫須有的灰塵，施舍道：“別哭了，我帶你們去瞧瞧吧。”

於是這兩個丫鬟忍著眼淚，直到了老太太的院子裏，跪在那兒就哭個不停，活像是死了爹娘。

老太大一煩躁的看著跪在院子裏的兩個丫鬟並鳳纖纖，揉了揉眉心：“又發生什麼事兒了？”

鳳纖纖先是磕了幾個頭，眼眶紅了一圈：“祖母在上，孫女本不應該為這些瑣事過來打擾，可您也瞧見了，她們哭得實在可憐。”

“孫女已經問過了，她倆本來在一處閑話，不知是哪一句得罪了姐姐，就被姐姐生生踹進湖裏。”

她說著，似是共情到了委屈眼淚也跟著蜿蜒而落，即便是哭，也哭的是我見猶憐。

老太太本就對這個孫女頗為在乎，連忙過去將她扶了起來，又厲聲對身旁人吩咐著：“還不快去把那個作死的蠢貨叫過來！”

她被氣的身體直發抖。

這兩個如花一般的姑娘被鳳卿煙肆意踐踏，差點兒就沒了命，他們一家也算仁善，怎麼養出了這麼個作孽的禍星？

剛敷完藥，正在看京城現如今的種種關係表的鳳卿煙趴在床上，映碧便過來喊人了：“老太太找您有事，說讓您盡快去，我看......過來叫人的姐姐臉色不太好。”

她這語氣還帶著點抱怨，老太太每次找他們家大小姐，都沒好事！

鳳卿煙倒是略略清楚些情況，把書放進一個帶鎖的盒子裏，便帶著映碧一起過去了。

她的腳剛剛踏進這院子的大門，帶著勁風的棍子就直接朝她砸了過來。

鳳卿煙幹脆的往後退了一步，這才堪堪躲過，老太太被氣的渾身發抖，一雙眼睛瞪得溜圓：“你這畜生，你是越來越不把人命當一回事了吧！”

“姐姐，凡事留一線，對誰都好，這兩個丫鬟不過是胡說了幾句，你何不放她們一馬呢？”鳳纖纖虛虛的扶著老太太，口中卻在為兩個丫鬟求情。

可她此刻的話語隻能火上澆油。

“您怎麼不問問這兩個蠢貨說了些什麼呢？”鳳卿煙輕描淡寫地開口，瞧著怒火上心頭的老太太，她倒是半點兒不畏懼。

兩個丫鬟對視一眼，這會兒倒是很有默契，一股腦的把責任全推到鳳卿煙身上。

“我們不過是尋常姐妹閑話，羨慕大小姐有人疼寵，能有這麼好的一樁婚事。”年長些的丫鬟挺直了腰板，紅著臉說出這話。

“嘖。”鳳卿煙倒不好跟她們糾纏太多，說到底，這不過是兩個小丫鬟罷了：“祖母若要偏信了旁人的一麵之詞，那總會有失公允。”

“小姑娘的閑話你也要聽，你也要計較，就為這幾句話你就要殺人，我今日若不好好教訓你一番，就對不起祖宗的家規家法！”

老太太身體直發抖，厲聲嗬斥著。

管家卻過來了，他神色匆匆，有些著急：“老夫人，宮中的賞賜下來了，說是要給大小姐的。”

這話，使得院子內的氣氛變了又變，不論鳳卿煙是如何心狠手辣，能得到宮中貴人的誇獎，便說明她是好的。

“不論如何，咱們先去領旨謝恩吧。”老太太一錘定音，快步往前走，她瞥了眼鳳卿煙，又將臉扭到一旁，心裏卻覺得別扭。

鳳纖纖此時暗自磨牙，心裏對鳳卿煙的恨卻愈發的濃鬱，若這些賞賜再晚來片刻，她定要去祠堂裏跪著了！

這賤人怎麼有這樣好的運氣？

鳳家眾人僵著臉領旨謝恩。

等送走了太監之後，老太太臉上的冰寒才略略消解了些：“你救了太後娘娘？”

她問出口，又想到前幾日鳳卿煙所說的那些詛咒之語，心裏有些動搖。

難道......她真的生病了？

“運氣好而已。”鳳卿煙含糊過去，她瞧著這些金燦燦的俗物，心情好了許多，主動伸出了手：“把庫房的鑰匙給我，我將它們放好。”

“庫房的鑰匙在我娘那邊，姐姐，還是我替你把他們放進去吧。”

鳳纖纖不停的揉著手絹，又立刻開口，聲音突然軟了幾分，好似沒什麼底氣。

這古怪的模樣，卻讓鳳卿煙眨了眨眼，看來，這如蛀蟲一般的母女二人還真是沒少在鳳家做事呢。

“這是陛下賞賜給我的，我自然要親自放好，等我成婚，一並當做嫁妝送過去的。”鳳卿煙理所當然的開口，她行事向來荒誕隨性，說出這番話也理所應當。

鳳纖纖臉皮上的笑略略有些僵，隻含糊著推辭：“我娘的身體不大好，這會兒在屋裏靜養呢，這些東西先送到我們院裏，晚些，我自然會替姐姐放進去。”

“你我姐妹一場，我向來都是多為你考慮的，難道......姐姐連我也不信了嗎？”

她說著，果斷握住了鳳卿煙的手，神情顯出點點認真。

這虛偽做作的模樣，讓鳳卿煙愈發嫌棄，她抽回了手，這仿佛上麵沾了什麼臟東西似的，隨便拍了拍，心中記下了這件事。

“說的也是，你有我是姐妹，那就煩請妹妹好好幫忙了。”

看來，她需要找個機會，親自去庫房走一遭，或許就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鳳纖纖都顧不上鳳卿煙的這些動作，鬆了一口氣，連忙吩咐：“你們幾個抬著這些東西，隨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