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大內之中,兩道身影快速向著衍慶宮趕去。
宋清和雖然披頭散發周身狼狽,但行走之間卻是興高采烈。
葉舟緊隨其後,無奈搖頭苦笑。
自己終於把這小公主領上道兒了,但似乎是條邪道。
回到衍慶宮,宋清和令幾名宮娥為自己沐浴梳洗,葉舟也自己去洗漱了一番。
過了半晌,兩人換了便裝,未帶其他隨從,徑直向著宮門口走去。
這是葉舟的意思,特使的身份在朝堂上展示一番,立下些威望即刻。
想要真正去辦好差事,還是要先去宮外行走考察,至少也要對難民的數量和具體情況有些了解才好。
宋清和難得有機會出宮,此次又是光明正大不需偷著出來,自是撒了謊縱了性,在前麵走的飛快。
然而在走過幾條繁華的街道之後,宋清和便停了下來,看著街上瘦骨嶙峋的難民皺起了眉頭。
葉舟跟在其背後,感懷輕歎:“離宮城不過才過了幾條街,已經真相盡顯。這還是在皇都之中,已然是這般民不聊生之相,可想而知,城外百姓,乃至於更加偏遠的地區,民生該是如何的苦不堪言?”
宋清和心底兩扇,當即就要取出荷包,賑濟災民。
葉舟抬手給她攔了,歎了口氣:“你這點兒錢無異於九牛一毛,不僅是杯水車薪,還可能會引來災民哄搶,招惹禍事。”
宋清和對葉舟唯命是從,但見到民生疾苦之後,不免焦躁,忙問他該如何去做?
葉舟想了想道:“還是先四下看看吧。”
“皇帝陛下雖說我這特使可調遣周遭衙門協助,但卻半句沒說銀子的事兒,咱們想看看能不能從別處湊出錢來。”
宋清和不解:“就連趙元傑當初南下賑災,都是從國庫中帶了庫銀,咱們為什麼要自己找錢?”
葉舟解釋道:“縱然趙元傑已經被禁足府中,但我和他依舊無法相比。如果回宮申請銀兩,皇帝陛下自是支持,但其中的諸多流程,那些個官員肯定會從總作梗。”
“如果想辦成差事,我就必須得與他們斡旋,甚至必須跟他們成為一丘之貉,否則光是時間上就得被卡死。”
葉舟熟悉官場,心道真想為民辦事居然這般艱難。
宋清和聽得似懂非懂,但隻要葉舟想做什麼,她都認為自有其道理,自己隻管從旁協助就是了。
兩人繼續向前行走,沒過多久,宋清和再次停了下來。
街麵之上,積水覆蓋,水麵上甚至還飄蕩著黃白之物,散發惡臭。
宋清和從小生長在宮中,哪兒見過這等醃臢臟亂的畫麵,捂著櫻桃口連連幹嘔。
葉舟斜睨了她一眼,還想著去更深處的難民區看看,不想就此折返。
“公主殿下,如果你不嫌棄,我背你吧。”
葉舟試探著詢問,剛一說完,宋清和就身子一縱竄到了自己背上。
“我怎麼會嫌棄你呢,趕緊走吧,這街上清掃歸哪個衙門管?回去定要給他治罪!”
宋清和眼中得見,很多難民無處可去,甚至隻能躺在這汙水之中,不免心疼。
葉舟輕聲感歎:“若是平日,倒也不至於臟亂至此。但這些難民來了之後,莫說那些個達官顯貴,就連尋常百姓都唯恐避之不及,誰還會在意來此打掃?”
宋清和抱緊了葉舟的脖子,跟著歎氣:“這些災民太可憐了,不僅不能填飽肚子,就連個幹淨些的安身之處都沒有。”
“現下清掃街上環境,比賑災放糧更為緊要!”葉舟皺起眉頭:“這等臟亂,很有可能會在城中散播出瘟疫。即便沒有瘟疫,這活人泡在糞水裏,身子也受不了。”
葉舟是穿越而來,知道醫療衛生事關重要。
走過這段汙水區後,不知不覺間,兩人途徑了戶部尚書的府邸。
趙元傑此刻被迫以雕琢浮塵為名,被困府中,肯定是在生著悶氣。
葉舟多看了兩眼,這尚書府的門前真是氣派,而且還很幹淨。
各人自掃門前雪,真是多一分都不去清掃。
“欸?趙元傑不正閑賦在家嗎?問他借幾個府中雜役去掃大街,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宋清和眼前一亮,葉舟無奈苦笑:“公主殿下,您還真是貴人多忘事,他之所以閉府,就是因為早上那一處,怎麼可能會借人給咱們?”
這話讓宋清和如澆冷水,正要再想法子,尚書府的大門突然打開。
兩名仆人拿著門栓,將個衣著富貴的中年人驅趕了出來。
此人滿身富態,圓滾滾的肚子比帶兵的將軍還要圓潤幾分,指間滿了玉戒扳指,偌大的祖母綠閃著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