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男人沉沉的呼吸聲已經傳過來,這讓紀雲卿心裏放心不少,緊緊拽著被子的手這才鬆懈下來,盡力往床邊挪動,睡著床沿邊上,和男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在規律的呼吸聲中,紀雲卿也漸漸睡著了。
一大早,紀雲卿就被外麵的聲音吵醒,她揉了揉自己的發酸的雙眼,拉開床幔,伸頭看向外麵。
馬嬤嬤似乎早就已經在門外等候著,一見到探頭出來的紀雲卿,踏著小碎步上前來:“王妃快快起來,時辰已經不早了。”
床幔已經被扣在床邊的柱子上,馬嬤嬤叫來幾個丫鬟進來伺候紀雲卿更衣:“這是王爺撥過來的幾個丫鬟,王妃看著順眼的可以挑一個做貼身丫鬟,若是沒有,老奴就下去再挑選幾個能幹的過來給您看看。”
反正都不是自己的丫鬟,紀雲卿都信不過。
這偌大的王府,還不知道裏麵住著些什麼心腸的人。
她隨便挑了一個過來給自己更衣:“這不是才剛五更天,為何這麼早就起來了?”
剛起床的時候,紀雲卿才發現,欒皓晨早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外麵的聲音一直沒有斷過,聽起來似乎是有人在耍劍:“這外麵是怎麼回事?”
馬嬤嬤已經領著丫鬟們將洗漱用具以及梳妝的器具都備好了,她扶著紀雲卿坐在銅鏡前,左右查看紀雲卿的臉型:“王妃忘了,今天要進京麵聖的,需要早些準備。將軍每天都會在外麵看下麵的人練習劍術的。”
紀雲卿聽聞,推開窗戶看向外麵,欒皓晨坐在屋前的大槐樹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前方,對有出錯的手下,他會叫停並且指導。
沒由來的,紀雲卿心中一陣酸楚,他若不然遭遇這等不測,也會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吧。
馬嬤嬤已經將紀雲卿的頭發打理好了,在準備上妝的時候,丫鬟卻一直舉著粉餅不知如何下手。
紀雲卿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冷漠一笑:“我自己來。”
她將眉毛挑高更加凸顯氣勢,那眉眼之間都是蓋不住的英氣,若是沒有臉上的那些毒瘤,應該也是一個絕色的美人。
馬嬤嬤拿了一個比較淡色的口脂,紀雲卿抬起蘭花指擋住她的動作,眼瞼微低,在裝飾盒裏看到正紅色的唇脂,她拿起來放在自己的兩唇之間一抿,絕正的紅色印在她的唇上。
看著紀雲卿的烈焰紅唇,馬嬤嬤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她心裏都知道,馬嬤嬤特意挑選淡色口紅,就是為了能夠淡化自己。可是她偏偏就不,她要一踏上宮殿起,就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好意惡意她都不在乎,偏就是要欒浩宇的視線在自己身上下不來!讓他心中記得對自己的虧欠!
“就算是再打扮,他也不會再多看你一分。”欒皓晨不知什麼時候推門進來,連一個眼神都不屑於給紀雲卿,嘴裏說著嘲諷的話,“你還以為現在的你傾國傾城嗎?還是說你覺得你還有什麼價值?”
最後一句話仿佛刺激到了欒皓晨自己,說完之後,他緊皺著眉頭,越發不高興:“快點走,女人就是磨蹭。”
他很是倔強,也不願意有人幫忙推他,口中一直在催促別人,實際上大家都跟在他身後慢慢走,配合他的速度。
紀雲卿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雙手按在了輪椅的扶手上。
這一舉動讓周圍的人都驚訝了,馬嬤嬤趕緊攔住紀雲卿,卻還是沒有成功。
感覺到身下的輪椅速度越來越快,操作起來更是輕鬆,欒皓晨的臉立馬變得鐵青,他微低著頭,怒吼一聲:“紀雲卿!”
“怎麼了?”紀雲卿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微微屈身湊到他身邊。
“在這個宅子裏,誰都不準動我的輪椅!”欒皓晨憤怒不已,不停地扣動輪椅上的按鈕開關,給紀雲卿製造麻煩,強迫讓她停手。
可紀雲卿也不是在家白白做大小姐的,她一眼就看出來機關的設置,從地上踢了一塊小石子,直接卡在了輪椅的機關上。
沒有了禁錮的輪子,自由地讓紀雲卿推來推去。
她二話不說,直接將輪椅推到了宅子外,再巧笑地站到欒皓晨眼前,聳聳肩:“現在不是在宅子裏,快走吧,不然麵聖的時間就晚了。”
馬嬤嬤一直跟在兩人身後,將一切都看在眼裏,看著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她不禁露出了微笑。
“這王妃也真是的,實在是過於頑劣了一些。”其中一個丫鬟小聲地說道,“要真的是跟傳言中的一樣,那以後還真不知道我們會是什麼日子。”
“可不是嗎?這王爺都沒辦法......”
“在背後議論主子,那可是重罪,警告第一次,若是再讓我發現,立刻稟告王爺,永不再用。”馬嬤嬤瞪著那幾個嚼舌根的丫鬟,幾個嚇得話都不敢再說一句。
馬嬤嬤從小看著王爺長大,自從生病之後到現在,皇上是變著花樣各種方式地欺負王爺。
王爺的脾氣倔強,又不願意妥協,每次晚到都會被皇上給責罵一番,看得馬嬤嬤的心疼。
這新來的王妃雖沒有什麼過人的樣貌,但若是能夠真心對待王爺,也算是一場好姻緣,馬嬤嬤雙手合並對著天地作揖,嘴裏喃喃道:“老夫人保佑,老夫人保佑。”
從上馬車開始,欒皓晨就沒說過一句話,一直盯著旁邊的紀雲卿。
“王爺不是這麼小氣吧?”紀雲卿靈動的雙眼撲閃著,看起來居然有點楚楚可憐的意味。
欒皓晨轉移開視線,伸手撩開了轎子的簾布,看了一眼外麵,嘴角不禁上翹:“你還是好好想想等會兒應該怎麼麵對你的舊情人吧。”
外麵的小廝叫道:“王爺,王妃,玄武門到了。”
紀雲卿的心一驚,門簾掀開的一瞬間,偌大富貴的皇宮城出現在她眼前,這曾經可是她做夢都想住進去的地方。
欒浩宇,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