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們現在必須盡快離開寒山寺地界。

沈千燈雖然沒有經曆過宅鬥，但聽說過不少男人爭風吃醋的事跡。

養在後宅裏的男人除了吃飯逛街，沒有一件正事可幹，所以便把心思放在宅鬥上，昨天誣陷這個小狐狸精偷東西，今天給那個小賤蹄子下絆子，明天又準備在妻主麵前表演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

陸湛被人下藥丟在寒山寺附近，不久後溫想就冒出來想要玷汙被下藥的陸湛，如果她猜得沒錯，待會很可能會上演一出捉奸的好戲。

如花似玉的黃花大閨男被當場抓到和生性放浪的女人苟且，在寒山寺求取姻緣的世家公子和小姐都跑來圍觀。

那場麵！那陣仗！那聲勢！

心裏得有多齷齪才能想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雖然沈千燈很想圍觀一場聲勢浩蕩，結果卻一無所獲的抓奸現場，然後再對領頭人冷嘲熱諷幾句。

但陸湛留在寒山寺附近多一刻，他殺了溫想的事就多一分被暴露出來的風險，所以，此時帶陸湛離開才是明智的選擇。

刻著沈家雲紋標誌的馬車從寒山寺後山出發，一路往金陵城方向駛去。

馬車漸漸駛出寒山寺地界。

回城路上，沈千燈原本看著車簾外的景象，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了一下。

她回頭發現坐在自己身邊的玉書在不停地扯自己的衣袖，同時眼珠亂轉，似乎在表達什麼。

由於馬車內還有第三個人在場，沈玉書沒有直接告訴沈千燈出了什麼事，而是眼神亂飛。

沈千燈盯著沈玉書看了一會兒，終於明白原來沈玉書是在示意她看向坐在對麵的陸湛。

遂把目光投向陸湛。

陸湛一直在注視沈千燈。

他看她梳的發式，看她的臉龐，看她的身形，看她穿的衣袍，看她因為背自己下山，踩得又濕又臟的鞋子，從頭到腳，細致入微的打量，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即便被沈千燈發現自己在注視她，他的目光也不曾收回。

兩人就這麼四目相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馬車上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微妙。

最後，坐在旁邊的沈玉書實在忍不下去了，他拿起擺在矮幾上糖炒栗子，輕輕咳嗽一聲，出聲打破僵局：“陸湛哥哥，要不要吃糖炒栗子。”

陸湛搖搖頭，目光始終黏在沈千燈身上。

友好、眷戀、熟絡、懷念、不舍......

沈千燈第一次從一個人的目光中看出那麼多情緒，仿佛她跟陸湛是久別重逢的摯友。

一別經年，他的目光仿佛穿越時間，穿越山海而來，就像迷途的旅人看到了熟悉的明燈。

沈千燈被陸湛看得心裏發毛。

心裏忍不住在想，陸湛為什麼要用這種目光看著她？

因為感激她從溫想的魔爪中救了自己，所以想要以身相許？

抑或是別的什麼原因？

他用這種目光看了她多久？

沈千燈有些承受不住陸湛的目光，她把視線從陸湛身上移開，轉身接過沈玉書遞過來的糖炒栗子。

從山上下來過了那麼長時間，糖炒栗子已經失去了熱度，裝著栗子的紙袋軟趴趴塌下來，沈千燈伸手拿出幾顆栗子，發現栗子上還殘存著一點兒餘溫。

若是此時再不吃，待栗子徹底冷卻後，口感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