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在封建時代，人們對於神乎其神的傳聞，通常都抱有強烈的好奇心，以及敬畏之心。

當年劉邦能斬蛇起義，張角能自詡大賢良師起義，憑借的都是這種蠱惑人心的手段。

蘇閑這一次，也就是抓住了這一時代的特征，利用民間對齊雲仙觀的傳聞，打算狠狠敲上一筆。

經過一上午的煽動宣傳，齊雲觀道童來到河陽城的消息，以颶風之勢迅速傳遍大街小巷。

“聽說了嗎，這齊雲觀有一個小道士，來到咱們河陽了。”

“這事我也聽說了，好像是說他還帶來了能治百病的仙菇，打算在街上擺攤販賣，隻賣有緣人。”

“可是，到底什麼樣的人，才能算是有緣人呢？”

街上，幾個人還在議論這件事。

突然前方看到街道堵的水泄不通，立馬興致勃勃的擠了上去。

這是相距府衙隻有不足百米的主街道。

蘇閑盤坐在地上，神色淡然，麵對越來越多的人圍在這裏，他恍若未聞，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旁邊擺放整齊的竹筒，更是讓他靜心擺成了八卦形狀，惹來諸多議論。

“你們說這人會是齊雲觀道士嗎？”

“誰知道啊。”

“試試不就知道了！”

最後說這話的，是從府衙那邊，聞風而來的衙役。

此人身高八尺，手持佩刀，看上去一臉凶相。

“小子，你這竹筒裏麵裝的是什麼啊？”衙役提起刀，指著蘇閑問道。

“仙菇。”蘇閑淡漠道。

仙菇？

他真是齊雲觀道士？！

人群嘩然一片，被蘇閑這回答驚出一身冷汗來。

但衙役不信這邪，他走上前來，細細打量蘇閑後，方才質疑道：“齊雲仙觀，這個名頭我小時候也聽家中老人講過，我聽說，那齊雲仙觀裏的人，都是一些本事通天的大能之輩，你既然來自齊雲仙觀，不如也來個騰雲駕霧什麼的，讓我們瞧瞧如何？”

“就是，你也上個天，入個地，給我們開開眼界啊，哈哈哈——”

人群中，幾個同樣不信邪的潑皮，附和哄笑。

但在場大多數人，還是目光惶恐不安。

他們又想看看道士的真偽，又怕冒犯了道士，惹來災禍。

“怎麼，小兄弟不打算露兩手嗎？”衙役冷笑了一聲，突然將刀當眾指向蘇閑的鼻梁：“如果你今天不給我這個麵子，那我可就要按妖言惑眾之罪，將你抓進大牢了！”

大周律法，妖言惑眾之罪，罪責極刑。

也就是五馬分屍之刑！

麵對衙役的威脅，蘇閑不僅沒有麵露懼色，反倒是無奈，甚至略顯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隨後發出一聲悲憫歎息：“唉。”

“你歎什麼氣？”衙役眉頭一皺。

“我歎你無知。”蘇閑說道。

“你說什麼！”

衙役正要揮刀。

就在這時，劉鐵柱突然從人群中撞了出來，直接搶先衙役一步，跪在了蘇閑的麵前。

“高人！我可算是找到您了！”

這什麼情況？

半路殺出個劉鐵柱，看的衙役有些懵。

“喂，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衙役問道。

聞言，劉鐵柱抹了一把渾濁的臉，鼻子帶著酸腔，哽咽說道：“俺叫張三，本是山中一獵戶，就在前些時日，家中老母病危，俺請來最好的郎中，看了之後都說無力回天。

俺想著，這下完了，娘要是保不住，俺幹脆也抹了脖子，隨她而去算了。

可就在這時，這位高人突然仙遊到訪，僅用一片仙菇，不僅讓俺娘起死回生，還治好了她那癱瘓整整二十年的雙腿！”

“什麼！”

衙役大驚，全場再次嘩然一片。

癱瘓二十年，這能治好？

這！

不可能吧！

場麵，因劉鐵柱一席話，徹底失控。

倒吸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

劉鐵柱小眼珠子一轉，立馬朝著蘇閑猛磕頭：“高人，您就是我們張家的大恩人啊，我這，我這給您磕頭了！”

“令母能在大限之日遇到我，這也是她的造化，你又何須這般激動呢？”蘇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說道。

“不！俺娘說了，俺們家要給恩公您立一塊長生碑，就和俺家祖宗牌位放在一起，世代香火供奉！”

“咳咳，嚴重了，嚴重了！”

說好的自由發揮。

蘇閑怎麼也沒想到，劉鐵柱能發揮到這種程度。

當即有些尷尬的輕咳了兩聲。

“那個......我能問問，是什麼樣的仙菇嗎？”先前還耀武揚威的衙役，經劉鐵柱這麼一鬧，現在也有點慫了。

“仙菇就是仙菇啊，當時高人給我的仙菇，是用竹筒裝著的。”

那不就是地上那些竹筒嗎！

這一番話，無疑將現場氣氛徹底引爆。

“高人，你救了俺娘，俺真不知道該咋報答你。”劉鐵柱還在演，聲淚俱下。

見狀，蘇閑擺了擺手，故作深沉。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貧道能與你相識，救下你的母親，這便是緣。”

“緣乃天數，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你無須放在心上。”

蘇閑語氣平淡，氣度不凡。

話音落下，不少人都在感慨，這位道士的胸懷，真是比天還高，比海還闊。

“那個，高人啊，敢問你這仙菇是怎麼賣的？”那衙役突然改口了，居然詢問起仙菇的價格來。

這也是現在大家最想知道的。

聞言，蘇閑緩緩伸出右手，麵向那衙役，張開了五指。

“五......五十文？”衙役試探著問道，沒敢把價格說的太低。

蘇閑搖了搖頭。

“該不會是五百文吧？”衙役眼皮狂跳。

“白銀，五兩。”蘇閑說道。

什麼！

五兩白銀，這誰能買得起？

衙役聽到這個價格，腳下像踩了棉花一樣，險些摔倒。

五兩！

他這一個月的俸祿，才不過一兩銀子。

買一小竹筒的蘑菇，就要小半年的俸祿？

“不過，貧道今日來到這河陽城，隻是為了將仙菇賣給有緣人，如果你與貧道無緣，就算是你拿出五兩黃金來，貧道也不賣。”蘇閑擺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言外之意，你嫌貴？

但你還不一定有資格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