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陳二栓不像劉鐵柱那麼憨,他有點不信。
演啥戲,能演出三家稅糧來?
如果稅糧那麼好弄,他還用得著每年交稅糧之前,去城裏偷大戶?
“老大,你以前的稅糧都是我幫你交的,但這次不一樣,你看我這被狗咬了,現在屁股還疼著呢,再說你又娶了婆娘,那可是六倍稅糧啊......”
陳二栓這次忍著屁股疼過來,就是想跟蘇閑說這事。
幾年前,他偷看楊寡婦洗澡,不小心看到了楊寡婦和村長的好事,差點被村長帶人抓個現行。
是蘇閑及時把他拽到泥坑裏,這才讓他躲過一劫。
從那以後,他就開始跟隨蘇閑,對他可謂是忠心耿耿。
但忠誠歸忠誠,蘇閑現在這話說的,實在是有些不著邊。
秋錦兒默默的站在遠處,聽到“六倍稅糧”四個字後,明顯有些愧疚,甚至已經開始在心底嘀咕,如果到時候交不上稅糧,她寧可死,也絕不會去窯子裏伺候那些城裏人。
“就是因為六倍稅糧,我才要做點什麼。”
蘇閑看了一眼秋錦兒,從容笑道:“我知道你們心中都有諸多疑惑,所以我現在說再多都是無益,等咱們從城裏回來,所有的難題,都將不再是難題。”
聽得蘇閑這話,幾人麵麵相覷。
縱使疑惑,也不敢去問,隻好坐在這裏靜待天黑。
晚上,四人吃了頓豐盛的蘑菇宴,蘇閑從木盆中取出兩口碗,一根筷子,揣入懷中。
“夜裏出去太危險了,你就不能等天亮再進城嗎?”臨行前,秋錦兒抓著蘇閑的胳膊,依依不舍。
看了眼天色,蘇閑將她擁入懷中,附耳笑道:“時不我待啊,錦兒。”
“那你要小心點。”
“嗯,知道了。”
蘇閑突然想到了什麼,臉上浮現一抹壞笑:“那個,等我從城裏回來,錦兒的‘那個’差不多也該走了吧?”
“我!”
沒想到他會說這個,秋錦兒俏臉頓時變得滾燙。
“記得把門窗鎖好,等我回來。”
蘇閑在她的臉上吧唧一口,大笑兩聲,揚長而去。
秋錦兒則是迅速關上房門,背靠著木門,羞的無地自容。
出嫁之前,她娘就給她講過,嫁了人之後,洞房是怎麼個洞房,具體細節等等。
那個時候她的內心是抗拒的,甚至是絕望的。
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會嫁給一個怎樣的男人。
但現在,她不絕望了。
反而未經人事的她,對這種事還有一種難以啟齒的小期待。
“哎呀,羞死了!”
她捂著臉,蹲了下去。
心中的小鹿瘋狂亂撞。
......
黑燈瞎火的,蘇閑帶著劉鐵柱和陳二栓,鬼鬼祟祟的離開了村子。
羅家灣,地處深山之中,由山間小路去往最近的河陽城,少說也有三十餘裏山路。
蘇閑是計算過的。
三人徒步而行。
腳程再快,至少也需要兩個時辰。
這樣一來,正好可以趕在寅、卯交替之際,也就是河陽城開城門的那一刻,順利進城。
至於為何要那麼早進城?
他自然是有著自己的打算。
“聽著,現在咱們手裏的這些蘑菇,如果隻按原價來賣,那最多也就隻能賣二百文錢。”蘇閑一邊走,一邊說道。
聞言,劉鐵柱傻笑了一聲:“嘿嘿,二百文不少了!”
“你聽我把話說完!”
蘇閑真想給他一腳。
“二百文錢,在你看來或許不少,但在我看來,這還遠遠不夠。”
“想要真正改變命運,不再受窮,你們就得聽我的。”
大周王朝的貨幣兌換比例,就和他前世的古代道光初年時差不多。
一兩銀子能換一吊錢,也就是一千文。
二百文錢,連稅糧都交不起。
由此可見,辛勤耕種的農民,辛辛苦苦一年,錢都去了哪裏。
“這次我們進城,需要用非常手段,來抬高蘑菇的價格。”
“所謂的非常手段,我把它們總結為三步:包裝,炒作,還要有個托!”
啥玩意?
“老大你的意思是,把蘑菇炒熟了,包起來拿出去裝個逼?那托又是個啥?”劉鐵柱眨巴著眼睛問道。
“你可真是個人才!”
蘇閑被氣笑了。
無奈,隻好給他們講講,何為包裝、炒作、托。
“包裝你們不需要理解,現在我用竹筒來封住蘑菇,就已經完成了包裝。”
“至於說炒作,就是要對一個事物誇大其詞,並將其宣揚出去,盡可能的讓更多人知道。”
“河陽城中,消息最靈通的地方就是酒肆。”
“那裏正是你們炒作的絕佳地點。”
“至於接下來如何當托,我現在就教你們......”
......
清晨,蒙蒙天際升起一抹魚肚白,三人第一時間進了河陽城,然後按照原有計劃,迅速分道揚鑣。
河陽城的寬敞街道上,蘇閑站在一處告示欄前,盯著上麵貼著的懸賞令發呆良久。
“案犯趙無舉,強搶民女,打家劫舍,罪惡滔天。”
“今河陽府衙懸賞白銀千兩,全城通緝。”
“案犯趙珺,夥同其兄趙無舉劫糧車,殺商賈,今河陽府衙懸賞白銀五百兩,全城通緝。”
望著畫像上的一男一女,蘇閑不禁有些愕然。
他費盡心機想要應付六倍的稅糧。
卻比不過這城裏區區一個懸賞令的獎勵?
一顆人頭,就值上千兩銀子。
看來這裏的貧富差距,比前世有過之而無不及。
城裏,果然是撈金的好地方!
蘇閑笑了笑,扛著麻袋繼續前行。
好不容易尋到一個相對空曠的地方,將竹筒從麻袋中取出,在地上擺放整齊。
然後又將兩口瓷碗、一根筷子放入麻袋之中。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
“要宰就宰最肥的魚。”
“那些糧賈大戶,就是我們今天的目標。”
腦海中回蕩著蘇閑先前交代的話,陳二栓貓著腰,鬼鬼祟祟的溜到一處巷子中,望著前方異常氣派的豪宅,小眼睛逐漸眯成了一道縫隙。
他常年來城裏偷盜。
得過手,也挨過揍。
久而久之,對這河陽城一帶還算熟悉。
在這河陽城之中,要說真正的糧賈大戶,眼前的江家敢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