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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龍婿麻衣龍婿
不偷腥的貓

第1章

我出生那天,母親難產,我活了下來,母親卻走了。

滿月之時,一道旱天雷掀了宗祠的屋頂,這是大凶之兆。

四個月大,村裏的魚塘泛紅潮,上百畝魚塘飄滿了死魚,村裏損失慘重。

村裏人全將矛頭指向了我,說我是不祥之人,要不是忌憚我爺爺,他們早就把我扔魚塘裏喂魚了。

我半歲大的時候,父親走了,去了城裏,再也沒有回來過,因為是我克死了我娘,克死了他心愛的女人。

爺爺擔心再拖下去,肯定會有更糟糕的事情發生。

所以在我周歲之時,爺爺決定起絕命卦,為我逆天改命。

相書有雲:打卦問天折壽元,看相摸骨損招子。

意思是算命算得準是泄露天機,有損算命先生的壽命,看相摸骨也是一樣泄露天機,有損相師的眼睛,所以真正有本事的風水師,最終結局非聾即瞎。

因此風水圈也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一個風水先生,一生起卦的極限數字為三千六百卦。

第三千六百零一卦稱之為絕命卦,誰算到這一卦,必遭反噬,不得善終。

所以再牛的相師,起滿三千六百卦之後,也都會選擇封盤掛印,金盆洗手,全身而退,以得善終。

當年風水圈全身而退,得以善終的風水師隻有五人。

天聾地瞎,三指老仙,梅花聖手,青麻鬼手,三元及第。

我爺爺便是三元及第中的陳三元。

麻衣道創始祖師麻衣道人李和,李和傳道於陳摶老祖,陳摶老祖傳道於陳義山,陳義山著有《義山公錄》。

陳義山便是我們這一支的先祖,傳到我爺爺這裏已經是第十六代。

消息傳出去之後,轟動整個風水界,各路風水圈的大咖雲集,天聾地瞎,梅花聖手,青麻鬼手,三指老仙,齊齊來到我家。

更是來了很多省市兩級政界商界的大佬,娛樂圈的當紅藝人。

各類豪車將整個村子堵得水泄不通,都想得到我爺爺的絕命卦。

得我爺爺絕命卦者,能得逆天氣運,順風順水,如果是做生意者,則財源滾滾;如果是娛樂圈的則紅得發紫;如果是從政者,那便平步青天,步步高升。

爺爺要求來的人必須是夫妻帶一親生女嬰,女嬰有大有小,大的已經周歲,小的才剛滿月。

這些人全部聚集在我家的院子外,連門都沒讓進。

來的人大多是非富即貴,絕大部分都是開著豪車來的,卻有一對姓葉的夫妻是騎著嘉陵摩托車來的,他們的後麵還跟著一個騎自行車的老人。

他們下車之後,將摩托車和自行車靠在我家的外牆之上。

周圍的人皆投來鄙夷的目光,有的人甚至嘀咕道:“就這行頭,就這條件,也敢來陳大師家定親。”

“他們我認得,好像是附近村子的小學老師葉枝茂和他的兒子兒媳。”

“沒權沒錢還沒勢,他們還想攀陳家的高枝,這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三人被眾人這麼一數落,自然有些掛不住臉,但確實如眾人說的,他們確實是要啥沒啥,有些自慚形穢,所以也沒吭聲,就抱著孩子,老老實實在門口等著。

突然轟隆一聲巨響,一道晴天霹靂打在了我家的屋頂之上。

所有人嚇了一跳,那些女嬰更是被嚇得哇哇大哭。

唯獨葉家夫婦抱著的這個女嬰沒哭。

雷聲之後,我家大院的門開了。

爺爺及四位護法的老先生都被那旱天雷打傷了,他們扶著牆壁出來,爺爺說道:“不是姓葉的,請到村口去。”

一下子,近百對夫婦離開了我家,他們被淘汰了。

“你們的娃娃,誰叫葉子的。”

“我,我們的娃娃叫葉子。”葉枝茂舉手道,他兒媳趕緊把女嬰抱到了我爺爺麵前。

爺爺走了過去,瞅了一眼繈褓中的女嬰,女嬰沒哭,甚至嘴角還帶著笑。

爺爺抹了下嘴角的血跡,問道:“她身上是不是有胎記?”

“有,有,有......”葉子的父母趕緊解開葉子的爬爬衣,將其後背胎記呈現給爺爺看。

隻見葉子的後背上有一黑色胎記,胎記呈現蛇的形狀,像一條黑蛇。

“是了,就是這娃娃了。”

就這樣,在四位老先生的見證之下,我跟葉子簽訂了婚書。

說來也怪,在我與葉子訂立了婚姻之後,村裏再也沒有出過怪異的事情。

可爺爺卻一夜間衰老,五十出頭的他卻像是七十的老人一樣,他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十歲前,是爺爺照顧的我,十歲後,是我照顧的爺爺。

我知道爺爺會變成這樣,都是為了救我。

所以我比平常人更加懂事,每天重複著同樣的事情,照顧爺爺,學習風水。

我讀的都是爺爺收藏的那些老書和孤本,《麻衣神相》,《義山公錄》,《葬經》,《撼龍經》,《陰陽宅譜》,《黃帝經》......

他要求我在與葉子完婚之前,不可以給人看事,不管是什麼事,即便看破了,也不能說破。

一旦說破,隻怕天罰立降。

我一直銘記了他的教誨。

隻是後來發生的事,讓我深深的自責,愧疚。

相書有雲:相手三年,聽聲三年,相麵一輪,摸骨甲子。

這意思說要學會看手相最少三年,聽聲相又得三年,看麵相則需要十二年,而摸骨大成則需要六十年。

當我六歲時,已經學會了看手相,那天和村裏的幾個小夥伴一起玩的時候,就想試驗看看,就給那幾個小夥伴看了手相。

當我看到二狗的手相紋路之時,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手紋居中斷掌,隻怕是活不過十歲。

看破不點破,我不能說,隻能默默轉身回家。

幾天之後,二狗爬樹上掏鳥窩,不慎跌落,當場摔死了。

那一次,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大哭了一場,整個人變得沉默寡言。

幾年之後,我學會了聽聲相,在村口遇到了牽著黃牛的老叔公,這老叔公平時挺疼我,那天他喊我:“小啞巴,叫我一聲老叔公,我給你買根冰條吃。”

因為二狗的死對我的打擊很大,我變得沉默寡言,不愛說話,村裏人就給我起了個外號,叫我小啞巴。

我一聽老叔公這聲音不對,聲相在相術當中稱之為聽聲紋,叔公發聲由高變低,之後還略帶喘息,乃中氣不足,身體衰弱之相。

老叔公本身抽煙很凶,身體就不好,如今呈現此相,隻怕命不久矣。

我當時怔怔的看著他,沒有多說話,他笑笑的看著我,伸手摸了摸我的頭,說道:“怎麼?不喜歡人家叫你小啞巴呀,那你就要多開口說話,隻要一說話,人家就知道你不是啞巴了,就不會喊你小啞巴了。”

見我還是不說話,他依舊笑笑,說道:“走,不說話也有冰棒吃,老叔公給你買。”

一想到二狗的死,我實在的忍不住了,我不能讓二狗的悲劇在老叔公的身上再次重演。

我對老叔公說:“老叔公,您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如果有時間,讓您兒子帶您到醫院去查一查,重點查肺部。”

老叔公一聽,嚇了一跳,因為他知道我跟我爺爺學了不少本事,所以慌忙問道:“小啞巴,你是不是看出啥了?”

我沒有再吭聲,而是轉身回家。

可一回家,卻看見我爺爺趴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那一刻,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肯定是因為我跟老叔公說了事,老天爺降下天罰,才導致爺爺昏迷不醒的。

我悔恨懊惱,恨死我自己了,為什麼受懲罰的人不是我,而要去懲罰我爺爺?

在醫院裏,我見到了老叔公,他查出了肺癌晚期,一個月之後,他就走了。

我感覺我真該死,沒能救回老叔公,還害得爺爺癱了。

這次之後,我再也不敢給人看相了,全身心照顧爺爺及學習相術。

相術分為手相,聲相,麵相,摸骨。

手相和聲相我會了,接下來是相麵。

我們麻衣派創始祖師李和所著的《麻衣神相》裏將麵部分為十二宮。

十二宮以臉部的胖瘦,顴骨的凹凸,麵部氣色和血色的變化,以及十二宮各宮的顏色來判斷一個人的氣運。

爺爺的財帛宮晦暗,因為命犯五弊三缺。

三缺為福,祿,壽,其中最缺祿,祿也就是財,爺爺注定一輩子沒錢。

命宮為一個人生命力的晴雨表,如果命宮飽滿光亮,則說明這個人的生命力旺盛,反之如果命宮畏縮,晦暗,則說明此人的生命力脆弱,如風中殘燭,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爺爺在走之前,他的麵色便是如此,他的命宮晦暗,麵無血色,氣色也衰弱,這都預示著爺爺的命不久矣。

如果可以重新選擇,我絕對不願學習相術。

爺爺過世了,拋下我,一個人走了。

葉家人來了,葉百川帶著葉子來祭拜爺爺。

這一點讓我很欣慰。

見到葉子時,我竟然萌生一股羞澀和自卑。

可能是性格孤僻的原因,也可能是不善言語,我竟然不敢直視葉子的眼睛。

她以孫媳婦的身份忙前忙後,彌補了我父親缺席的難堪。

在爺爺火化了之後,靈堂之上,隻剩下我,葉百川,還有葉子。

葉百川與葉子對視一眼,然後兩人同時看向了我。

“葉伯伯,葉子,你們有什麼就直說吧。”

“行啊,既然你問了,那我就直說了,雖然我知道現在這個時候說,有些不合時宜,但這個事情遲早要跟你說的。”

我低著頭聆聽,沒有看他們的眼睛,但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葉百川從包裏掏出一個牛皮紙袋,說道:“這裏呢,是市區繁華地段一套別墅的鑰匙和房產證,還有一輛豪車的鑰匙,以及一張五百萬存款的卡,這個給你。”

說話的同時,將那個牛皮紙袋遞到了我麵前。

“葉伯伯,這是什麼意思?”我有點懵,他們這是要幹嘛?

“陳墨啊,你也知道啊,婚姻是要建立在感情之上的,你和葉子周歲的時候見過一麵,直到現在二十年過去了,才見第二麵,也就是說,你們對於彼此都很陌生,也根本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

葉百川說話的同時,葉子在邊上默默點了點頭。

“你們兩個從小生活的環境,所接受的教育,所接觸的圈子,所認識的朋友,甚至是興趣愛好,完全不一樣,你們沒有共同的話題,也沒有交集點,如果強行讓你們結婚,這樣的婚姻是不幸的,對你是,對葉子也是。”

我聽出來了,葉家這是要退婚啊,我的心裏無比的難受,這爺爺剛過世,這葉家就來退婚,我有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

“所以這些給你,然後我在我們公司裏給你安排一個職務,這樣你也算中產階級了,以你的條件,肯定了能找到適合你的伴侶。”

我深呼吸一口氣,看了看葉百川,又看了看葉子。

我問葉子:“葉子,你嫌棄我嗎?”

“陳墨哥,我不是嫌棄你,如果嫌棄你,我就不會來了。我隻是覺得我們之間確實像我爹說的,缺乏了解,而且方方麵麵都不同,即便強行在一起,那也不會幸福的。”

我轉頭問向葉百川:“這件事,葉枝茂爺爺知道嗎?”

葉百川點點頭,說道:“這件事我跟他說了,但他現在臥床不起,意識不清晰,家裏的事,他早就不管了。”

聽這話的意思,現在葉家是他葉百川說了算了。

可我仔細打量葉百川的臉,天庭飽滿,命宮聚光,生命力倒是旺盛,但財帛宮也隻是一般,十滿之六七,富貴有餘,但與其現在坐擁的百億身家顯然不符。

如果以後沒有人指點,他繼承來的這些財富,隻怕是保不住。

“陳墨啊,我父親和你爺爺跟我們所處的時期不一樣,他們有自己的信仰,這個我們不能幹涉,但訂娃娃親這種事情,與咱們這個新社會的思想顯然是格格不入的,所以你和葉子的這事就算了吧。”

“我是接受過高等文化教育,本身對於這些怪力亂神的事情就不信的,我父親說我們得到過你爺爺的恩惠,這我不否認,或許有那麼一些運氣成分,但咱們閩南不是有句老話嗎,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拚,即便這三分運氣都是你爺爺給的,但這七分都是我們葉家靠勤勞的雙手自己打拚出來的。”

葉百川是徹底說破了,隻是在他說完這話,他的福德宮瞬間黯淡了下去。

我又轉頭看向葉子的,發現葉子的福德宮也同樣黯淡了下去。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說道:“葉伯伯,葉子,我剛才給你們看了一下麵相,你們的福德宮晦暗無光,高堂在世為德,兒孫滿堂為福,如今你們兩個的福德宮同時黯淡下去,隻怕是預示著......”

“什麼?”兩人同時一驚。

嘟嘟嘟......葉百川的手機急促的響了起來。

他接了起來,放在耳邊:“什麼?你說什麼,怎麼會這樣?我和葉子馬上過來。”

“爹,怎麼了?”葉子也被葉百川的慌亂嚇到了。

“別問了,回去再說。”

兩人慌忙起身,都沒來得及跟我告別,就朝著大門外衝了出去。

在他們離開之後,供桌之上突然啪的一聲響。

我猛然轉頭看去,隻見裝我爺爺遺像的相框玻璃裂開了。

我嚇了一跳,走了過去,仔細一看。

也不知道是因為照片受潮褪色,還是其他關係,遺像之上,我爺爺的眼角竟然有兩行墨跡。

“爺爺,您老別生氣,我還沒有答應他們退婚呢,這婚我不退,我這就去追他們。”

我趕緊轉身追了出去,可剛剛追出大門,我猛然刹住了腳步。

隻見屋簷上掛著一條黑蛇,黑蛇吐著黑色的信子,瞅了我一眼。

啪嗒一聲,黑色掉落下來,落在了地上,而後快速的朝著葉子父女離去的方向追去。

“完了,葉家隻怕是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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