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仲是王府長史。
比起盧青的王府,這位長史的府坻要氣派多了。
孫府是整個恒州城內,最為氣勢恢宏的建築。
因此,這裏聚集的災民更多。
隻不過,孫府門牆堅固,一時間災民還無法衝破。
在崔浩等災民的護送下,盧青分開人群,讓福伯上前敲門。
“開門,小王爺來了!”
待門口的災民散開一段距離之後,緊閉的大門終於露出一條縫兒。
“你,你沒死?!”
盧青暗暗冷笑,嘴上卻感慨一聲,“僥幸啊!孫長史,能否讓本王進去再說?
你放心,本王已經安撫了外麵的流民,絕對不會衝進來的。”
沒等孫仲表態,盧青順著那道門縫兒擠了進去。
匆匆關閉大門,尖嘴猴腮的孫仲再次打量了下盧青,這才幹笑一聲,“小王爺無恙,屬下總算放心了。
隻是外麵那些流民......唉!”
“本王正是為此事而來。”說完,盧青當先向客廳走去。
“嗯?”
回過頭來,卻發現孫仲怔在原地。
“小王爺,你,似乎——”
盧青猛然想起,這具身體的原身一向膽小怯懦。
“唉!”盧青故意縮了縮脖子,拍著胸脯,一副後怕的樣子。
“之前本王差點被那些流民踩死,現在想想,腿肚子還打顫呢!
實在無奈,本王隻好到你這裏躲躲,順便和孫長史商量一下怎麼辦才好。”
孫仲聞言,引著盧青入了客廳,麵露苦澀,“能有什麼辦法?
那些刁民早晚會衝進來,把咱們吃了的!”
“本王可不想死啊!”
盧青再次流露出怕死的神情。
“孫長史,本王已經問過,那些流民是濟州大水造成的災民。
隻要讓他們吃飽飯,不會為難咱們的。
隻是王府裏現在沒有銀子,所以本王這次來,想請長史借給本王五萬兩銀子,用於購買賑災糧,不知——”
“什麼?五萬兩?沒有沒有!”
還沒等盧青說完,孫仲連連擺手,斷然拒絕。
身為大周皇族,上黨王府多年來也積下了近十萬兩銀子的家底。
可惜,自盧渙死後,年幼的盧青膽小怯懦,以至於造成主弱仆強的局麵。
到了荒北之地僅三個多月,就被孫仲這個王府長史以各種名目侵吞一空。
眼看著盧青被流民踩踏而死,孫仲本打算帶著這些巨款回京覆命,卻沒想到被流民所阻!
到手的財富,怎麼可能再吐出去呢?
盧青聞言,無奈歎息道,“唉!既然如此,本王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不過,孫長史可千萬要小心哪!
整個恒州城,隻有孫長史這個宅院最氣派了。
他們找不到糧食,是不會離開的。
真要餓急了,聯合起來衝進府中,錢財盡失是小事,恐怕長史再也沒機會回京與家人團聚了。”
孫仲一聽,臉色大變!
流民因饑餓而演變為暴民,這可是常有之事!
“小王爺,您才是恒州城之主,救濟災民,於屬下有何關係?”
“本王當然知道。”
盧青攤了攤手,“可惜本王真的身無分文,這才向孫長史求助的嘛。
況且本王隻是借錢而已,又不是不還你。
區區五萬兩而已,隻要本王派人給我四哥長廣王送封信,到時還給孫長史八萬兩如何?”
長廣王盧俊與上黨王一家,關係的確親厚。
孫仲臉色變幻,仔細權衡。
盧青再次壓低聲音道,“孫長史,外麵那些災民餓的形消骨瘦,本王也隻能壓得了一時。
萬一他們忍不住衝進來,到時你有再多的銀子,恐怕也帶不走分文哪!”
最後這句話,終於起了作用!
孫仲苦著臉為難道,“其實屬下銀子也不多,當然,如果小王爺需要的話,屬下盡力籌措就是。
隻不知......小王爺打算何時歸還?”
“一年時間怎麼樣?”盧青試探道。
“不行不行。”孫仲腦袋搖得像波浪鼓一樣,盧青見狀,頓時心中一沉。
孫仲向來愛財,如今擺明了有三萬兩銀子的利息,可他卻寧可不賺。
看來,某些人連一年的時間都不讓他活啊!
這個所謂的王府長史,之所以跟他來到這苦寒之地,分明是帶著某種特殊任務而來的!
關於這一點,盧青已隱隱有了猜測!
要不是他來到恒州城後,與當地那些烏桓原住民關係還不錯,恐怕早就被孫仲害死了!
“那依孫長史之意,多久合適?”
“三個月?”
“八個月。”
“不行,最多半年!”
“成交!”
幾番談判,盧青大致心中有了判斷。
至少,在半年之內,他這條小命應該是安全的!
半年時間,足夠他改變現在危險被動的局麵了!
“嘿嘿,既然如此,還請小王爺寫個契約,屬下馬上就去準備銀子。”
“沒問題。”盧青臉上堆滿笑容。
契約這東西,從簽下那天起,不就是用來撕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