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二房馬姨娘帶著庶出的5歲兒子馮力遠遠地坐著。馮力好動，在一旁玩耍，馬姨娘忙著照顧他，場麵熱鬧歡樂。

馮老夫人與平南伯夫人聊到開心處，開懷笑起來。

似乎沒有人注意到馮淺進來了。

直到馮瀅笑道：“二姐，你怎麼現在才來？桂花糕都快吃完了，等會就準備開飯了。”

她一開口，熱鬧的場麵便沉了下去，大家的注意立刻集中在馮淺身上。

馮老夫人臉上雖然還掛著笑意，但是眼底已經冷了。

平南伯夫人來了大半個時辰，府上的人都來應酬，她居然遲到？馮府的家教禮數呢？

平南伯夫人抬眼看過去，就看見一個白衣服的少女，她的衣服是白的，臉色也是白的，本來紅潤的唇也有些泛白，眼睛無神，整個人極為憔悴，加上走路搖搖晃晃的，沒半點千金大小姐的舉止氣度。

因為剛才馮瀅喊了她一聲二姐，平南伯夫人遲疑地問：“這位是......”

大夫人對於馮淺的出現不悅，聲音冷淡道：“這是三房的馮淺。”

“原來是馮將軍的千金！”平南伯夫人驚訝的是，堂堂大將軍女兒，就算不是英姿颯爽，也應該是端莊雅致，怎麼現在一看，精神萎靡，瞧臉色，瞧打扮，連她身邊的丫鬟都不如？

難道傳聞中的唯唯諾諾、不學無術、舉止魯莽的評價是真的？

馮淺先對平南伯夫人福了福，然後對馮老夫人道：“祖母，孫兒這幾天身子弱，走一路歇一路，所以來遲了。”

她的聲音細細弱弱，有氣無力的，仿佛是一個久病未愈的病人似的。

大家聽見都是沉默了一下。

平南伯夫人隨即道：“原來二小姐身子弱，怪不得。”

那她來遲了就情有可原了。

馮瀅見挑不起平南伯夫人對她的反感，又看不慣她這幅柔弱模樣，明明前幾天還生龍活虎的，今日有客人在就裝病博可憐，便嚷道：“二姐，你隻是去佛堂抄經思過而已，怎麼看著像生病了？敢情你想借生病躲避懲罰？”

“四妹妹，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去佛堂是誠心思過抄經的。”她遞來一幅卷軸，向馮老夫人道：“聽聞祖母今日精神欠佳，常做噩夢，孫兒特意抄了一遍《金剛經》，希望祖母心情寧和，事事順意。”

馮老夫人倒是意外，沒想到馮淺來了這麼一招。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今日平南伯夫人在場，好歹也要裝出一個慈祥憐愛的老夫人樣子來。

她朝身旁的楊媽媽頷首，楊媽媽立刻從馮淺手中接過，打開一看，一幅娟秀雋逸書法呈現在眼前。

上麵密密麻麻都是字，字字工整飽滿，還帶著墨水清香，顯然是花費了不少心思。

平南伯夫人大為驚歎，忍不住上前細細查看，一邊看一邊感歎道：“二小姐實在太有孝心了，而且字也非常好看，筆鋒有力，娟秀飽滿！”她向馮老夫人恭賀道：“老夫人，您有這麼孝順的孫女，真是福氣啊！”

馮老夫人大大長了臉麵，膝下幾個孫女，她最疼愛嫡親孫女，可沒想到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孫女居然把她放在心上！

“這都是小女兒家玩的，沒什麼可高興。”話雖然這麼說，但馮老夫人的臉上已經含了笑意，看馮淺的眼光也不一樣了。

馮瀅沒想到馮淺憑著一副字，贏得祖母歡心和平南伯夫人的讚揚，很不是滋味，忍不住出言譏諷：“大姐為祖母抄經可多去了！二姐也就一副字而已，這麼少的寫起來還不容易！”

一直端坐在旁邊的馮清聽聞，微微冷哼，深以為然，隻是她比較高傲冷清，沒有說話。

但是大夫人怎能錯過這種表現的機會？

她立刻轉向馮老夫人：“母親，其實清兒也非常孝順您，她知您近日精神倦怠，不思飲食，特意命人燉了八寶陳皮鴨，陳皮健脾，能提振食欲。”說完，她對丫鬟打個眼色，丫鬟立刻提來一個食盒。

她知道今日平南伯夫人造訪，早就做好了讓馮清表現的準備，顯示出她孝順心善一麵，好留一個好印象給平南伯夫人。也借著平南伯夫人的口，把馮清的美名傳出去。

馮清心領神會，馬上上前，從丫鬟的食盒中端出一碟八寶陳皮鴨，室內立刻香氣四溢。

平南伯夫人瞧一眼八寶陳皮鴨，色澤光亮，清香撲鼻，加上馮清亭亭玉立，膚白如雪，杏眼瀲灩，氣質高貴嫻雅，捧著碟子的雙手，白嫩細滑，柔若無骨，真是一個頂尖的美人啊！

“大小姐美麗又孝順。老夫人，您那麼多個孫女不僅才貌出眾，還心靈手巧，孝順賢雅，您有福了。”

馮老夫人高興，含笑道：“哪裏，哪裏。”

馮清掙回了臉麵，上前送至馮老夫人麵前：“祖母，這道八寶陳皮鴨，選用的是農家精心散養的水鴨，淨餓幾日，去除泥土腥味後，剔除表麵肥皮，用陳皮、杜仲、黨參等多種藥材大火燉足三個時辰，湯色清亮，肉質酥軟，入口不膩，健脾寧神，祖母您嘗一嘗。”

工序繁複，顯然花了不少心思，可比寫一幅字更用心，對比之下，誰更費心孝順一目了然。

平南伯一邊聽一邊點頭。

馮清看見了，忍不住勾唇，目光瞥向馮淺：馮淺這個蠢貨，以為憑一鬼畫符一樣的幅字就想博得祖母歡心，進而免去懲罰？做夢吧！

馮淺倒沒在意這種爭寵，她上前兩步，用力地抽動鼻子，吸著空氣中的香氣，叫道：“好香啊！”

跟著她的肚子裏咕隆一陣響，室內安靜，這聲響特別清晰。

一直不說話的馮潤，此時冷冷道：“二姐，你沒吃飯？怎麼能在貴客在場的時候失了儀態？”

馮淺道：“三妹，你說對了一半，我確實沒吃午飯，此刻聞見八寶陳皮鴨的香味，特別餓了。”二夫人聽得出話中有話，她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眉眼一挑，出言道：“二小姐，府中一向為小姐們備好定例飯菜，我看是二小姐精致慣了，住了幾天佛堂，心還未誠，就先看不上定例飯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