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出來,可以說是滿載而歸,直接就讓蘇暮雄赳赳氣昂昂起來,整個一個農民翻身做主把歌唱的架勢,而旁邊的黃掌櫃,卻是一臉的沮喪。
這倒是讓蘇暮罕見的有幾分不好意思,畢竟麵前這人是真心為自己考慮的,所以蘇暮猶豫再三,硬巴巴的擠出一句話來。
“黃叔不必太過在意,總之,能夠給我們省錢了。”
這倒也是實話,黃掌櫃歎了一口氣,他也沒什麼別的心思,隻是覺得自己的運氣不太行,畢竟之前,他還高興的以為自己轉運來著。
“罷了罷了,既然這運氣沒用在這莊子上,恐怕就要用在那紙坊上了,畢竟老夫這麼多年,從未有過一件幸事。”
王掌櫃這一感歎,讓蘇暮立刻想起自己之前曾經吩咐的事情,不由得來了興趣。
既然已經出來一趟,隻走一趟田地,實在是太過可惜,眼見天色已早,蘇暮當即拍板,現在就去紙坊一趟。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雖然紙坊被關了很久,可紙坊的匠人都是原主母親給原主安排好的家仆,不會因為紙坊的關閉而隨意離去。
紙坊關閉後,他們直接被黃掌櫃安排到其他蘇暮名下的鋪子裏幫忙,如今紙坊重新開張,自然是要把他們調回來的。
也正是如此,當黃掌櫃把那方子拿回來之後,那些工匠們便開始紛紛試驗。
蘇暮這一去,立刻就讓那些匠人慌起來,他們並不是擔憂蘇暮給他們找麻煩,隻是擔心自己做的還不夠好,沒有達成主人家的期望而已。
蘇暮去了以後,帶著兒子在這紙坊裏走了一圈,立刻意識到有幾分不對。
蘇暮隨意置了一個比較年輕的匠人:“你們這裏研製時,有記下的東西沒有?拿來給我看看。”
被蘇暮這樣一吩咐,那個被點名的匠人,然是十分茫然,明顯不明白蘇暮在說些什麼,這讓蘇暮心裏微動,立刻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看到蘇暮神色不對,匠人紛紛緊張起來,刷的跪下一大片,都是在請求蘇暮萬萬不可動怒。
蘇暮又怎麼可能動怒?她微微歎了一口氣,發現自己忽視了一個問題。
現代研究場所裏,但凡是研究個東西,都要記錄下各種數據,然後再一點點修改。
可是現在是在古代,不管是什麼技巧,都全憑經驗和感覺的,對於這些匠人又怎麼能夠如此苛刻呢?
不知者向來都是無罪的,蘇暮也並未責怪他們,反而是把記錄的工作吩咐下去。
“你們用的什麼原料,放了多少,又攪拌了多少時間,這些統統記錄下來,然後把按照這個步驟做成的紙張,以及記錄,紛紛給我送上來。”
“以後每天都送一次,一直到製出完美的紙張來。”
蘇暮這樣一番話,立刻讓匠人們恍然大悟。
現在想想也對,他們研究新紙的時候,全憑感覺,有時甚至忘了自己之前都做過什麼,如此記錄下來,倒是一個好法子,隻是......
“小小姐,這裏的人,往往大字不識一個。”
黃掌櫃在旁邊提醒,蘇暮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千想萬想,她倒是忘了這一點。
“不如這樣吧,從書坊裏播幾個識字的,讓他們幫忙記錄,總而言之,要盡快把這張紙生產出來。”
這樣也好,拆東牆補西牆,也暫時是個法子,黃掌櫃有幾分無奈。
不過他卻並沒有違背蘇暮的意願,因為這些天來,根據蘇暮粗略提供的法子,他們現在製作出來的紙張,已經大有長進。
雖然這些大有長進的紙張,仍然不被蘇暮看在眼中就是了。
不過,黃掌櫃還是秉著顯擺的想法,把那些製作出來的質量較好的紙,放在蘇暮麵前。
蘇暮本來興趣缺缺,可是一掃之下,卻陡然發現了有幾分不對。
放在這些紙張裏,其中有一張,微微泛著粉紅。
“這張紙是誰做的?”蘇暮指向那張泛著粉紅色的紙張,立刻問了出來。
她話音剛落,那些緊張的匠人中,剛才被她指出來的那個極為年輕的匠人,立刻慌不擇路地跪下來,不停磕頭。
“大小姐,小人並非是有意的,還請大小姐饒命啊!”
這些人雖日說是工匠,可終歸到底,都是簽了賣身契的奴仆,自然是任憑蘇暮隨意打發。
可蘇暮卻並未直接處理,反而是興致勃勃的詢問他,是如何做出這些紙張的。
那人雖有幾分不解,可還是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雖說他也做了許多張紙,可是因為這張粉紅實在是讓他印象深刻,自然也能記得一些。
蘇暮聽完,忍不住立刻拍手。
“製作出彩色的紙,這種想法,我怎麼沒想到,這種紙,應該是有所賣點的!”蘇暮立刻就興奮起來。
這種帶著顏色的紙,在現代那可以說是極其普遍的,除了粉色,還有各種顏色,那些讓人十分沉迷的手賬本,更是花裏胡哨,什麼樣式都有。
雖然現在工藝欠缺,無法做出手賬本那種精致的紙張,可是泛著粉紅的紙,難道不是那些被閨閣女兒所喜愛的嘛?
“黃叔,把這個想法記錄下來,我們以後不僅要賣質量更好的紙,還要賣出這種粉.嫩無比的紙張,或許有其他顏色也可以,通通的擺上台來!”
專門賣白色的紙多不吉利,有這種好差事,自然是有錢一起賺啊!
黃掌櫃看著蘇暮嘴角的笑容不斷擴大,忍不住心中又是一陣擔憂。
原本小小姐可是目下無塵,飽讀詩書,可如今,卻完全陷入了這銅臭的漩渦之中......
莫不是小小姐之前在相府,完全不受重視?又或者是這三年裏,受了什麼苦楚?
“小小姐放心!我就算拚了這把老骨頭,也一定會幫小小姐你達成心願。”
黃掌櫃立刻迸發出滿腔熱血,勢必要幫助蘇暮完成大業,成為蘇暮馬前卒。
而這讓蘇暮忍不住又是一愣,她有幾分無奈的看向自己兒子,莫非,自己又說了什麼不應該說的話嗎?
蘇暮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