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仰著小腦袋左右看看上前抱住向磊的腿,有些著急的喊叫‘哥哥’,向磊彎腰抱起向陽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道,“陽陽,以後記住了,你有兩個哥哥了,你要是一直喊哥哥,我可就不知道你喊的是誰了。”
向陽摟住向磊的脖子蹬著小腿,一臉委屈不停喊著,“哥哥,哥哥......”
“嗯,哥哥就是喊我,叫廖哥哥就是喊他,知道嗎?”向磊拍著毛驢的肩同向陽解釋。
向陽看著毛驢小嘴巴緊緊閉著,毛驢則用手刮著她的鼻尖笑道,“陽陽沒事,你叫我什麼都可以,你有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是最稱職的哥哥。”說著眼角滴下淚來,小聲嚅囁著,“我是世界上最差勁的哥哥,不僅丟了妹妹還找不回她。”
“會找到的,你把你妹妹的照片給我一張,我讓我朋友幫你找找,人多力量大,一定能找到的。”
毛驢難過的點點頭,“如果我媽媽也走了,家裏就剩我一個人,這個世上連個親人都沒有了,我經常問自己,好好的日子怎麼就活成這個樣子了,我想不明白,磊哥,人怎麼就孤單絕望到連個奔頭都沒有。”
良久,向磊道,“怎麼會沒有奔頭呢?好好孝順你媽媽,接著找你妹妹,這不都是奔頭嗎?你媽媽最起碼還在你身邊,媽媽在家就在。
你還這麼小,以後談戀愛,結婚,生子,組成一個新的幸福小家,日子不是越過越好嗎?孤單絕望是暫時的,不可能有一直下雨的雲彩,橘子也不是唯一的水果,人生也有別的可能。但,首先你得活著,活著才能看到你的奔頭開花結果。”
毛驢擦幹眼淚,發現向磊眼裏除了堅定還有些狠厲,剛才安慰他的這番話恐怕也是咬著牙對心裏的自己說的吧,毛驢心想,向磊的奔頭又是什麼呢?父母雙亡獨留一個幼小的妹妹,三年前父母去世的那個夜晚他也很絕望吧。
晚上向磊收拾廚房,打開飯袋子發現洗的幹幹淨淨的飯盒裏裝滿了雞蛋,雞蛋也是洗的幹幹淨淨,不覺心裏一暖。
早上,向磊比平時更早起來跑完步,給向陽換好衣服還沒來得及做飯,毛驢就敲門了。
“你怎麼來這麼早?”
“我媽讓我帶陽陽過去吃早飯,我怕你做了,所以提前來了。”
向磊好看的眼睛明亮有神,微微笑的時候神采奕奕讓人覺得特別真誠,“那你來的及時,我剛準備做飯。”
“陽陽起來了嗎?”毛驢現在已經變得特別自然不生分了,站在客廳朝樓上看。
“陽陽?”
向磊指指樓上道,“你上去看看,我讓她帶些課本過去。”
“哦。”毛驢興衝衝的幾步上去,發現上麵這層有四間房,一個洗手間,一個臥室,一個書房,更裏麵一間房子不知道是什麼,推開臥室門,寬大的房間擺了兩張床,一張大的席夢思床上四周掛著像蚊帳一樣的簾子,旁邊還有一個軍用的折疊床,床上的被子疊的四四方方,床單鋪的特別平整。
走到書房滿目都是書架,兩張並列的書桌挨在一起,向陽正在她粉色的書包裏慢慢裝書。
“陽陽,收拾好了嗎?”
向陽對毛驢點點頭,毛驢欣喜的接過她手裏的書包挎在肩上卻不敢拉向陽的手,怕自己行為突兀嚇到孩子。
向磊從廚房出來提著一個水杯掛在向陽脖子上,對毛驢道,“你先帶陽陽走,我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完。”
“什麼事啊,我和陽陽等你,再說你不去陽陽也不能跟著我去啊?”
向磊蹲下對向陽囑咐道,“陽陽,你先跟著廖哥哥去吃飯,哥哥還有事情,處理完馬上就過去找你,好嗎?”
向陽果不其然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抱住向磊的脖子。
毛驢心有不忍,“磊哥,你事情緊急嗎?要不帶著陽陽一塊去?”
向磊道,“沒事,陽陽現在長大了,懂事很多,說的話她聽得懂,第一次難免有些不順利,等她習慣就好了。”說完向磊把向陽的手交到毛驢的手裏,對向陽小聲道,“乖,聽哥哥的話,哥哥不騙你,一定會去找你的,好嗎?”
向磊親了親向陽,見她沒有哭才放心,對毛驢點點頭,“去吧,你把你家地址告訴我。”
毛驢說完地址就帶著一步三回頭的向陽離開了,向磊轉身打開樓梯下的房間,幫病床上的人換了紗布,換了尿袋還有排泄物,打了針,調節好點滴的流速,儀器顯示數據都正常,看看手表三十分鐘已經過去了,一番忙碌身上早就出汗了,可是他來不及擦,一方麵怕耽擱時間太久引起毛驢懷疑一方麵也擔心向陽一個人會害怕,匆忙收拾完就去了毛驢家。
毛驢家和向磊住的地方雖然不遠但卻境遇不同,這裏似乎是被縣城樓房扔在身後的一片殘屋爛舍。雖說也是獨門獨院卻不是小洋樓的富貴洋氣,紅色鐵門推開院子裏隻有一條半米寬的水泥路,其他地方還是土地,不知道是沒錢收拾還是沒心情收拾。
三間大平房坐南朝北,下首是一間單獨的廚房,牆麵還是光禿禿的紅磚塊,不像隔壁鄰居家的牆上都貼上了漂亮的瓷磚,挨著牆根處壘了一個雞窩,裏麵有公雞也有母雞,向磊想到了他收到的那些好看的雞蛋。
還沒進去向磊就聽到一陣女人欣喜的喊聲,“辰辰,辰辰,媽媽好想你,你去哪兒了?”
然後是毛驢的聲音響起,“媽,這是陽陽,不是辰辰,你別嚇到她。”
向磊始終沒有聽見向陽的聲音,心裏一急兩步並作一步跨過台階撩起門口的珠簾進去,就看到客廳向陽麵無表情的站在毛驢身後,一隻胳膊被一個女人緊緊拉著,卻始終不哭不鬧。隻是在看到向磊時一把甩掉抓她的手朝向磊奔來,小嘴咧著快要哭了,向磊一彎腰抱起向陽,用手輕拍她的背。
“磊哥你來了?”毛驢有些窘迫的指著他旁邊那位婦人介紹道,“這是我媽。”
向磊依舊溫和的樣子看著毛驢的母親,按理說毛驢今年不過17歲,他母親最多不會超過五十歲,可麵前這人頭發有些花白,眼皮耷拉著,身形消瘦神情恍惚,整個臉上的走向都是朝下的,不覺給人一種老態龍鐘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