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吃完飯，向磊就督促毛驢趕緊回去，順便去廚房拿出一個飯袋子遞給毛驢解釋道,“我不知道你家裏隻有你媽媽一個人就強留下你，也不知道她吃沒吃飯，這是我剛才留出來的菜你帶回去不用熱就能吃。”

毛驢盯著這個飯袋眼眶一下就濕潤了，緩緩接過來扯著僵硬的嘴巴咧嘴笑道:“磊哥，謝謝你，有機會你帶著陽陽來我家坐坐，我媽清醒的時候做的飯也挺好吃的。”

“嗯，一定去，代我向你媽媽問好。”

向磊送走毛驢轉身進來打開樓梯下麵房間緊閉的門，原來裏麵是一間裝修好的小型病房，醫療儀器用具很齊全。

素白的病床上躺著一個人，右半邊臉被火燒的已經爛了，四肢也是大麵積被燒壞，有些地方纏著紗布。這人一直靜靜睡著，手腕，胸口處均粘著一個黑色圓片片用幾條線連到桌子上的儀器，屏幕上不斷跳動著彎彎曲曲的線。

向磊熟練的給病人打了針又換了新的點滴，坐在床邊靜靜看著，房間裏隻有儀器發出滴滴的聲響。

“你什麼時候才能醒來呢？醒來後又會告訴我一個什麼樣的真相？”向磊看了這個人良久起身出來關上門，進到廚房仔細教向陽收拾碗筷，擦桌子，洗碗洗鍋，這些年他一點一點教向陽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可是終究教不會向陽獨自睡覺，也不知道是他教不會還是沒好好教。

隻要向陽哭鬧他就很快放棄了，哪怕向陽的眼角紅了一點他都覺得心被錐子鑽著疼，這些年他倆相依為命，互為依靠，向陽也越來越懂事聽話，性格開朗了很多，唯一不變的是黏人，隻要哥哥......每次向陽朝他伸手喊哥哥要抱抱時，他才發覺自己的心是熱的。

下午向陽在書房寫向磊布置的作業，向磊在研究他收集起來的關於三戶公司、關於製藥廠、關於蔚藍精神病院的資料。

“哥哥？”

“嗯？”向磊扭頭看到坐在旁邊的向陽把寫完的作文本推給他，“寫完了？”

向陽點點頭。

“好，我看看有沒有進步。”向磊拿起來剛看了兩行就皺起眉頭，指著作文本道,“陽陽，哥哥給你的題目是春天到了，你怎麼一開頭就寫夏天的西瓜好吃呢？”

向陽手裏絞著鉛筆抿緊嘴巴低頭不說話，向磊頓了頓，稍微把語氣放輕放慢講解道,“陽陽，你看哥哥給你買了那麼多作文書，裏麵好多文章你都能背下來，那你怎麼就用不到你的作文裏去呢？”

向磊發現向陽雖然不愛說話，有點自閉，可是人很聰明，應該說特別聰明，小丫頭雖然長了一張不諳世事的臉，可心裏卻門清。

他在向陽身上證實了那句雖然上天為你關上了門但一定會打開一扇窗這一至理名言。

每次在教向陽做題的時候，他不止一次想過，如果，爸爸媽媽還在的話，看到這麼聰慧的向陽會不會覺得撿到了寶？爸爸會不會用見縫插針的方式對向陽灌輸選擇法律專業的種種好處，媽媽會不會抱著胳膊感歎自己兒女雙全還都是學霸，一身福氣呢。

向陽扭頭看著書架上的作文書，伸手一指喊道,“哥哥。”

向磊回過神看著書架道:“對啊，就是那些作文書，你都差不多能背下來了，怎麼就不會用呢？還有，哥哥和你說了多少遍了，你背東西的時候要出聲背，就是要發出聲音，不能在心裏默背。你發出聲音背，第一可以凝聚注意力，第二可以聽到自己的聲音腦子裏又能過一遍記得就更清楚了......”向磊說完停住，伸手抱住向陽有些哀傷道,“第三，哥哥也特別想聽陽陽說話的聲音，家裏隻有我的聲音，我也很孤單，你就算不喜歡和別人說話，那和哥哥說說話也行啊，好嗎？”

向陽伸手摟住向磊的脖子，點點頭，嘴裏奶聲奶氣的又喊了一聲，“哥哥。”

向磊滿意的笑了,“陽陽真好，哥哥今天忘了和你說，祝陽陽生日快樂，我的小公主今年11歲了，馬上就長大了，給哥哥當小尾巴也當不了幾年了。”

第二天下午向磊帶著向陽從武館回來就看到毛驢蹲在他家門口，當看到他倆時立馬站起身咧嘴笑著揮手，像隻歡快搖尾巴的小狗。

“磊哥，你回來了？陽陽你好啊！”

向磊推著自行車走過來把鑰匙遞給毛驢,“開門，你怎麼來了？”

毛驢接過鑰匙開了門笑著說,“我來有兩件事，第一給你還飯袋子；第二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劉總讓你明天去公司麵試。”

向磊接飯袋子時愣了一下，他當初編謊話騙毛驢說去三戶麵試失敗的事，有一部分原因是想緩解他當時的尷尬，當然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希望有這個契機能進入三戶，可他也知道自從三戶發生那件事之後就很少對外招聘了，就算招也是內部招知根知底的特別嚴格，他真的沒想到毛驢居然辦成了，而且速度這麼快。

“你不是說公司隻內招和空降嗎？怎麼這麼快就成了？”向磊不動聲色的問道。

毛驢笑嘻嘻的揉揉他雞窩似的頭發，臉上的腫和青紫消了很多，這樣一看也是個特別陽光精神的小夥，畢竟才17歲花樣一樣的年紀，劍眉星目稱得上好看。

“我昨天下午就去公司找劉總了，頂著我臉上的傷，狠狠告了一把姓朱的狀，劉總氣壞了，然後我就把你救我的事情也告訴劉總了，劉總愛惜人才也明白你為了我得罪姓朱的這梁子算結下了，然後......”毛驢抓耳撓腮想了半天嘀咕道,“然後劉總說了句什麼話來著，我給忘了，反正他後來一拍手說讓我明天帶你過來試試。”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對嗎？”向磊笑笑。

“對，對，對，就是這句話，劉總說完還挺高興的。”毛驢粲然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笑得格外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