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趙秀生提親

　　他都驚訝了，好在現在買賣是合法的了，要不然肯定要被抓起來。

　　在老大爺震驚的目光下，王公安板著臉給他們寫了三份保證書。

　　在兩個人簽了字之後，王公安揣著一份保證書：“如果你們兩個以後有分歧，一切按這保證書的來，我可不會偏私。”

　　葉枳笑眯眯道：“那是自然，您放心，肯定不會汙了您公正的名聲。”

　　王公安瞪了葉枳一眼，走了。

　　要不是看在那位的麵子上，他能幹這種事？

　　雖然這姑娘也厚道，答應分他一成的利息，可這也得有人給她在背後撐著。

　　老大爺和葉枳一起把王公安送到門口，回來的時候，老大爺感慨：“還是你們年輕人有能耐，把公安都給搬出來了。”

　　葉枳把手裏的毛線遞過去，伸開手。

　　“咋？”

　　“一塊錢還我。”反正他們馬上就要一起做生意了，這一塊錢能省就省。

　　老大爺嘿了聲，把錢給她：“你這丫頭還真是個做生意的料，不吃虧。”

　　葉枳笑著道：“都是托了您的福，那我現在就開始進貨了？”

　　老大爺擺擺手：“喊我柳叔就行，去挑吧。”

　　葉枳雀躍的應了聲，一頭就紮進了毛線的海洋裏。

　　這裏的貨物都是堆在一層層架子上的，架子上分門別類的擺放著木格子，有點像藥房。

　　柳叔走過來，先是將葉枳挑選的格子拿開，隨後又從各個角落裏取出好幾個。

　　有的被老鼠啃了，有的還完好。

　　有的散開和別的顏色的纏在一起，上麵撲了一層灰，看起來不見天日很久了。

　　“咳咳，您這裏這麼多呢，怎麼不賣？”

　　“沒人買唄，毛線不比棉花保暖，還賣的和棉花一樣錢，買得起都去搶那棉花去了，誰還看這毛線。”

　　“您都知道這行情，還跟我砍價。”八二分，這柳叔也開得了口。

　　柳叔笑嗬嗬道：“這買賣嘛，你來我往才紅火。”

　　葉枳癟了癟嘴，手上功夫卻沒閑著，把毛線球分開。

　　兩人整理了一上午，到了飯點柳叔的老伴兒過來喊吃飯，想留下葉枳一起。

　　葉枳抱了一堆毛線球，笑著道：“不用了，我家裏還等著我吃飯呢，柳叔，這些我拿走了，過幾天再過來拿剩下的。”

　　柳叔見她這樣，給她找了一條尼龍袋：“裝在袋子裏，老伴兒，你去給她裝點飯帶回去，剛才這肚子就叫了好幾聲。”

　　這話說的揶揄，葉枳臉有點紅了。

　　“誒，好，我蒸的大饅頭和包子，你帶著路上吃，暖呼呼的。”

　　於是，葉枳帶著老人準備的愛心饅頭離開了。

　　同樣是走回去的，隻不過來的時候揣的一塊錢現在也就剩兩毛了。

　　她破了五毛給王公安買了糖果，三毛給她媽買了一包紅糖。

　　醫生說讓她媽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回去給她媽泡點紅糖水。

　　隻不過這些同樣不能讓葉家人發現，還有這些毛線球。

　　好在她家的茅草屋比較偏，她把袋子藏在那兒，短時間內應該不會被發現。

　　“你在幹什麼？”

　　葉枳剛從屋後麵繞出來，冷不丁就被人喊住了。

　　她心一咯噔，轉身去看卻發現喊人的是大房的大姑娘葉玉蘭。

　　葉玉蘭手裏還提著一個小包裹，是回來過娘家的。

　　她現在二十多，已經嫁人了，嫁給了隔壁村村長的兒子，每次回來都能拿不少好東西。

　　王鳳菊時常把這個顧念家裏的好閨女掛在嘴邊，暗地裏沒少奚落葉枳。

　　葉玉蘭狐疑的往屋後麵看過去：“你在藏什麼東西？”

　　葉枳心跳到了嗓子眼，眼見著葉玉蘭要去看，靈機一動開始用褲子擦手。

　　這動作很像是上完廁所的樣子。

　　果然，葉玉蘭立即就退了好幾步，捂著鼻子嫌棄的道：“你臟不臟啊，居然在屋後麵，屋後麵......”

　　“這有什麼的，你小時候還尿褲子呢，我說你臟了嗎？”

　　葉枳反唇相譏：“你不是想去看嗎，去看啊，說不定我藏了好東西在裏麵呢。”

　　“就你？你能有什麼好東西？”葉玉蘭上下打量葉枳一眼，“你還想騙我？吃了豹子膽是不是？”

　　“嗬嗬，豹子膽沒吃過，人膽子吃過不少，”葉枳哼了聲，“讓開，我要給我媽做飯。”

　　眼見著葉玉蘭不讓，葉枳故意放大了聲音喊：“對了，堂姐，你肯定又從夫家拿了不少好東西過來吧，我媽身體不好，你給我勻稱一點唄。”

　　“姐夫家是當官的，肯定有糖吧，江米條這種稀罕物拿了不少回來吧。”

　　“呦，咱們的玉蘭回來了啊。”早就聽著牆角的崔英開了門，領著小兒子葉家寶笑臉相迎。

　　“這拿了這麼多東西呢，肯定很沉，來，嬸嬸給你拿著，家寶，快去喊姐姐，你姐給你帶了糖回來呢。”

　　葉家寶一聽有吃的，口水都流下來了，連忙撲上去去拽包裹。

　　葉玉蘭被撞了個踉蹌，眼瞧著包要被扯走，也管不了葉枳了，扯開喉嚨喊她媽。

　　王鳳菊也不是個好惹的，聽到動靜出來先是罵了葉枳一句挑事精，又跟崔英杠上了。

　　趙二狗昨天好不容易讓他們給糊弄回去了。

　　今天把大女兒叫回來是出主意的，可不能讓二房的人給耽誤了。

　　至於葉枳這個死丫頭，等趙二狗這事過去了，看她以後怎麼收拾她！

　　葉枳早就溜進了屋，楊娟正拿著一個鐵盒子看。

　　聽到外麵的動靜便問進來的葉枳：“怎麼了，你大伯母他們又吵架了？”

　　“就那樣唄，您別管，”葉枳反手把門關上，從懷裏掏出兩個肉包子來遞給楊娟，“媽你先趁熱吃，我給你衝點糖水喝。”

　　“你哪來的錢買這些啊，媽看著鐵盒裏的錢少了一塊，你就是去買這個的？”

　　“媽不吃這包子，還有糖水，咱們家就這些錢了，你能不能別亂花？以後要是用錢就跟我說。”出乎意料的，楊娟沉了臉訓道。

　　葉枳愣了愣，心裏浮現點委屈......

　　她沉默著去燒熱水，把紅糖水衝好給楊娟端了過去。

　　楊娟不悅道：“怎麼給衝了啊，拿回去還能退回錢來，你怎麼這麼不懂事？”

　　葉枳深吸一口氣：“我會掙錢的，也會養活你，隻是一些紅糖，花不了多少錢。”

　　楊娟還是不肯喝，葉枳隻好道：“我想做點生意，已經跟人商量好了，東西我就放在......”

　　“做生意？”楊娟簡直不敢置信，聲音拔高八度，“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做什麼生意，這是投機倒把啊！被抓住是要挨槍·子的啊！”

　　越說楊娟越激動，但好在也知道控製音量了：“你還把東西帶了回來，哎呦，這不是把臟東西往家裏攬嗎，你這孩子怎麼這麼鬧不清？”

　　葉枳哪怕知道她媽是為了自己好，也不舒服了。

　　“媽，現在已經是八十年代了，允許百姓做生意，我這不是投機倒把，是自由買賣。”

　　“真的？你可別騙我。”

　　楊娟情緒逐漸冷靜下來，滿臉都是愧色：“閨女，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別怨媽。”

　　“不怨您，我用錢都是有數的，心裏門清，”葉枳呼出一口氣：“那這紅糖水您還喝不？”

　　楊娟拿了旁邊的碗給葉枳分了大半：“喝，我閨女也喝。”

　　葉枳沒喝都給了楊娟，自己就著點熱水把兩個饅頭吃了。

　　吃完後，楊娟突然對葉枳說：“你爺奶年紀大了，也給他們送點紅糖去吧。”

　　葉枳猛地抬頭：“媽？”

　　“我們娘倆現在吃喝都在葉家，你爸又沒了，咱們可不能忘恩，”

　　楊娟催促她，一副哄孩子的語氣，“別和你爺奶置氣，快去吧。”

　　“我不去，我也沒置氣，咱們吃喝哪裏用了他們家的了？”

　　“自打我爸沒了以後，他們把咱們的房子給了大房，攆咱們住這小茅屋，這次我落水也是他們陷害的，要不是我機靈，他們大房就要把我賣了！”

　　怒火攻心，葉枳眼眶有些紅。

　　楊娟卻不信：“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媽沒用，隻生了你和你姐，你爸走的早，咱們都是女的，得靠著你爺奶伯伯們才能活下來啊。”

　　楊娟擰著眉頭，但很快又鬆開：“不過好在，咱們村有出息又俊的趙秀生剛好來向你提親。”

　　葉枳謔得站起來：“您答應了？！！”

　　楊娟被她這表情嚇了一跳：“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