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九點一到，報名截止。

再趕來報名的就隻能去辦公室單獨報名了。

而報完名的宋宴寧她們則被一位三十五歲上下，長相清秀脾氣溫和的女老師領到了教室裏。

“同學們，我姓徐，你們可以叫我徐老師，以後由我來教你們語文和數學。現在有那位同學，願意幫老師去領咱們班的課本啊？”

等這位徐老師帶著兩位踴躍報名幫忙搬書的同學出去，宋宴寧環顧四周，忍不住皺了皺眉。

雖然早有準備來報名的人不會很多，但她也沒想到會這麼少。

她們這間教室裏一共擺了三十張桌椅，僅僅坐了不到二十。

其中，女生更是隻有她和宋招娣，宋欣寶還有那個叫林虎妞的小丫頭。

老河溝算得上一個大村，要不然也不會有這麼一座村小學，周邊其他小村子的小孩要想上學還得跑這邊來上呢。

她在這老河溝生活了也差不多半個月了，差不多能估算出來村裏到啟蒙年紀的適齡兒童，差不多得有四十到五十。

這才來了不到一半！

宋宴寧心情有些凝重。

今天來報道的這些人裏，能堅持上完小學的，又會有多少呢？

門外傳來腳步聲，她搖了搖頭不再讓自己深想下去。

班裏的學生普遍年紀偏大，最小的居然還是七歲的宋欣寶，比她小了三個月。

自然也就沒有了宋宴寧以為的跟家長哭鬧不休，死活不願意上學的盛況。

新發下來的語文和數學課本還散發著新鮮的油墨香，宋宴寧隨手翻了翻，就把書給合上了。

想到接下來還要重頭開始學a、o、e，1+1=2，忍不住閉了閉眼。

扭頭就見跟她同桌的宋招娣把臉埋在打開的語文課本裏，一臉陶醉，“好香！”

宋宴寧：“······”

上輩子自己小時候貌似也做出這樣的事，再看看周圍也差不多都是這麼一副癡漢樣，她要不要也跟著做一下呢，免得太突兀？

上學第一天，上午報道發新書，下午就變成了集體收拾校園衛生，操場拔草。

沒想到上了學還要無償幹活的宋宴寧：“······”

一幫大小孩子用了一下午時間把學校的垃圾掃幹淨，又把操場上瘋長了一個暑假的雜草拔完，開學第一天就這麼恍恍惚惚結束了。

開學第二天，就開始了正式教學。

但宋宴寧和宋招娣每天早上起來還是得打豬草，畢竟隻有小學五六兩個年級需要早讀。

打完豬草回家正好吃飯，吃完飯姐妹倆再手牽手提著書包去上學。

一個上午的課上完，中午有快三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完全夠宋招娣回來幫林桂花做中午飯，吃完還是午休半個小時。

下午四點半放學，回到家天還亮著，打掃洗衣服做飯也全不耽誤，甚至還能借著夕陽的光在院子裏寫好老師布置的作業。

隻除了時間緊了點中間不能閑。

饒是每天這麼忙忙碌碌，宋宴寧卻從宋招娣臉上看到了越來越多的笑。

小姑娘隻需要一點點知識的滋潤，就煥發出了愈發美好的光彩。

至於宋宴寧，她有點麻。

嘴邊常念叨的話也變成了：“好想快點長大，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重新上一遍學的準備，但·····事實上讓一個已經念到碩士研究生的人再重新開始學習，本身就是一個折磨。

從一開始地盡量讓自己認真聽講，到進化到每天在課堂上控製不住想打瞌睡，宋宴寧也隻用了不到一個星期。

宋招娣憂心忡忡，一度以為妹妹這是得了一種一上課就想睡覺的病。

宋宴寧：“······”就哭笑不得。

好在，她作業完成得很好，字哪怕裝著筆觸僵硬也比班裏的其他學生要工整得多，課堂上被點名提問也是張口就來，準確率百分之百。

對此，帶一年級新生的徐老師覺得：天才兒童總會有些迥異於其他人的學習方式，課堂上又影響不到其他同學，那就不管了吧！

宋宴寧挺慶幸遇到這位徐老師的。

要知道八九十年代的學校還保留著‘老師體罰學生是合理的’這一說法，學生不聽話，老師完全可以通過罰站、打手板等方式來教育不聽話的學生，就連學生家長都對此沒有異議，甚至覺得這種教育方式更深刻。

而她家徐老師性子溫和，學生再淘氣也沒打過手板，隻會叫到教室裏輕聲細語地教育一番。

簡直是為她量身定做！

不過看不慣宋宴寧的人也有，首當其衝就是坐在她前麵的宋欣寶小朋友。

開學一個星期，班裏競選班幹部。

宋欣寶以絕對優勢榮升了學習委員一職。

當學習委員成績自然不能差，所以宋欣寶同學鉚足了要拿班上的第一名，學習起來自然也是分外認真。

再看天天上課打瞌睡的宋宴寧，自然是百般看不上。

小姑娘忍了又忍，終於在晚上兩家人一塊去老人家吃飯的飯桌上，一臉天真地跟宋老二告了個狀。

“二叔，盼娣每天上課都在課桌上趴著睡覺，她晚上都不睡覺嗎？”

這話一落，八仙桌前正聊著天的眾人齊齊聲音一頓。

宋老二迎著周圍看過來的眼神，隻覺得一陣臉熱，額頭青筋抽了抽，終於忍不住一拍桌子，“宋盼娣，你給我過來！”

宋宴寧正在院子裏拿竹竿打棗子吃，聞聲手一抖，竹竿頭剛好敲在一簇棗子上，劈裏啪啦砸了她一頭。

宋招娣和宋來娣正提著籃子撿地上的棗子，這會手上的動作也是一停。

姐妹三個對視一眼，宋宴寧：“你們倆接著撿，我過去看看。”

宋招娣把手裏的籃子往小妹手裏一塞，一臉凝重地追上往屋子走的宋宴寧，“我跟你一起。”

剛進屋，兩人就迎上了八仙桌前坐著的一眾人齊刷刷看過來的眼神。

眼神不善。

“叫我過來幹什麼？”

“死丫頭你還好意思說，”宋老二眼睛一瞪，剛要大罵就對上了二女兒冷冷看過來的目光，原本準備揚手扇過去的巴掌一頓，“欣寶不說我們都還不知道，你是不是天天上課睡覺了？不想上學那你還還吵著要上學，你是不是想氣死你老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