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子見那公子屁滾尿流,連扇子都忘了拿,連忙招呼道:“見過郡主。”
宋芷凝一臉正色,“既然說有劃分出來女客院落,怎麼今兒個不見聲響?”
“郡主,先前東家做此劃分時,也做足了準備,故而女院那邊萬事俱備,您若是願意當第一位客人,簡直再好不過。”
“郡主,請走北門。”
康子特意大聲道:“諸位,我們醉香居南門是男客來往進出,北門則是專為女客準備,嬸子姨母姐姐妹妹們,隻管試上一試,不好吃不要錢!”
有丹陽郡主這麼一鬧,大家夥自然注意到了這事,眼下康子這麼一吆喝,大家自然動心不已,有些婦人們看著自家丈夫都能吃香喝辣,難免動了心思。
又聽到不好吃不要錢,心中就琢磨著,哪怕去嘗嘗也好,真得不好吃自己走就是了。
如此盛況自然被眾人耳目留意到,頓時許多消息四散開來。
沈櫻檸子惠嬤嬤手中拿過書信,展開一看,忍不住眉眼彎彎,“沒想到,生意這麼好。”
心中卻覺得這丹陽郡主是個妙人,若有機會定要認識認識。
惠嬤嬤留意著她的反應,見她眼神盯著丹陽郡主那塊思索許久,便道:“對於丹陽郡主所為,縣主是如何看的?”
“敢愛敢恨,英姿颯爽,氣度不凡不輸男子,若是戰場之上能殺敵立功,定是能流芳百世的巾幗英雄。”
沈櫻檸養傷了好幾日,總算是好了許多,都說病去如抽絲,她眼下還每日湯藥不斷呢,此時說話卻雙眼晶亮,一副很是激動地模樣,看得惠嬤嬤心中一樂。
“縣主不知,許多人都覺得丹陽郡主行事不同尋常,比不得尋常女子那般循規蹈矩,靜若處子。”
“千人千麵,何須循規蹈矩,男子既能習文習武,女子為何不能?”
沈櫻檸本就是現代女子,能坐上西餐主廚也是吃了不少苦頭的,可她甘之如飴。
她理所當然的道:“再者,女子自出生便肩負責任,為女為妻為母,哪個時候不是盡心盡力?”
“這吃穿住,哪個不是女子打理妥當的,男子盡享福了,卻還不知記得半點好,要我說,這樣的男子才是世俗愚昧。”
惠嬤嬤點了點頭,身有所感,“縣主說的是,我黎朝開國時,有個公主驍勇善戰,扶持親生兄長登基,一聲病痛纏身,卻也隻有個公主封號,朝中大事是沾手不得,最後黯然去了封地,至死未歸。”
兩人不約而同默默歎氣,還是秋茹前來送藥,這才打破了屋中寂靜。
秋如便是惠嬤嬤點名,留下伺候沈櫻檸的丫鬟。
待秋茹退下,惠嬤嬤出言試探,“縣主覺得秋茹如何?”
比起穗香的謹慎,這個秋茹多了些機敏果敢,先前沈悅瑩三番兩次找事,都被她打發走了,自己根本不用費心。
沈櫻檸點頭,“嬤嬤,秋茹很好,是個伶俐聰明的,想來,少不得要嬤嬤割愛啦。”
她難得調皮,惠嬤嬤哭笑不得,“秋茹若在宮中,也不過是二等宮女,殿下不喜身邊有宮女伺候,僅有的大宮女還是充樣子的。”
“她身世清白,跟著你,卻也是個出路。”
惠嬤嬤推己及人,自己這一生都在宮中,若是老了有副棺材就是好的,可旁的宮女如花似玉的年紀,可怎得熬呢?
就這樣,秋茹便換了主子,卻也更加盡心盡力伺候,從不多言。
沈櫻檸今日換了烤雞,隻說在底下客棧那裏買的,實則是和空間換了一下。
河畔,火堆上烤雞滋滋冒油,穆長清食指大動,終於盼得烤好,迫不及待送到嘴邊。
倒是穆景睿不疾不徐,特地道:“櫻檸,你先給你留一半,剩下一半給我就是。”
“多謝兄長,”沈櫻檸也不推辭,不過,“兄長,我留個雞腿就好。”
說完,她撕下一個雞腿,三人吃得盡興。
穆景睿也覺得甚是不錯,他這段時日鮮少咳嗽,吃葷也很有胃口,洪禦醫說自己這身子有好轉跡象,實在是罕見得很。
喜得惠嬤嬤在佛前跪了一夜,隻說菩薩顯靈。
倒是他自己更謹慎一些,壓下去了這些消息,出行還是輪椅不離身,卻留意著諸多動靜,隻想尋得蛛絲馬跡。
“淮安信上說,烤肉供不應求,問是否多開分店?”沈櫻檸擦幹淨手,拿過穆長清送來的信,邊看便道。
“你是怎麼想的?”
穆長清吃得有些不好意思,和穆景睿比起來,自己卻是過於貪吃,便心道下一次定要留意沈櫻檸,女孩子是該禮讓的。
“先前文淵給的小院圖紙我還記得,除了小院所在,周邊都是空地,”沈櫻檸拿著樹枝在地上圈劃著,“既然時機成熟,自然是加以利用。”
穆景睿和穆長清四目相對,扭頭看向她。
隻聽她道:“吃穿住行,那麼便每樣都來點。”
“在這醉香居左右開始建小吃街,無骨雞爪,酸辣粉,炒米粉,涼皮涼粉砂鍋店,先把地方留著,其他慢慢來就是。”
穆長清喉頭一動,“那些吃的,怎麼都不曾聽過?”
沈櫻檸差點露餡,艱難改口道:“自然,都是我閑暇空裏隨意琢磨的,若是時機允許,我一一做出來請你們品嘗,這裏頭的每一樣都和烤肉滋味不相上下。”
穆長清用極大意誌,才生生忍下那種衝動。
穆景睿忍著笑意,看向沈櫻檸,“然後呢?”
沈櫻檸回過神來,繼續道:“當然是穿啦,綢緞布匹成衣鞋子,還要最新式樣的,要每位客人傳出去都覺得得意那種,具體繅絲桑蠶,還有布匹花紋還需仔細推敲。”
“金銀首飾店,接著文淵名聲,我們要打出名號‘假一賠十’,既要誠信經營,還要做出口碑,讓外麵那些缺斤少兩的望塵莫及,最好能改善京城風氣。”
“這裏,客棧最好不過,離熱鬧的街市這邊遠些,客棧裏要規矩嚴明,就用軍中紀律來要求管理,讓客人們住的安心舒適,哪怕是銀錢放在桌子上,也全然不用擔心被偷。”
“當鋪,有當有出。”
“茶館,清閑自在。”
“胭脂香粉,須得樣樣俱全。”
她越說越盡興,什麼木匠鋪、鐵匠鋪、雜貨鋪、書齋酒樓,直說的口幹舌燥,地上那圖案也滿當當,再無空處。
而穆長清看著她的目光也越發的深邃。
沈櫻檸不過隻是個閨閣少女,又如何會懂得這麼多的東西?
“我倒是未曾想到,你久居閨閣,竟是會懂得這麼多?”
沈櫻檸聞言一驚,甚至還有些心虛。
難不成是她方才過於激動,一不小心說的太多,所以讓穆長清對她產生了懷疑?
她該怎麼解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