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霞撲哧笑了,捏捏小妹妹的臉說:“你個小丫頭,鬼著呢,好吧,一會兒就讓你跟我去。”
“格格格......”小妹妹樂得蹦跳起來。
忽然,她從糖袋子裏抓住一顆糖,還把糖紙給撥了,惦著腳尖把糖塊往低頭切菜的大姐嘴裏送,甜甜的說著:“大姐,吃糖。”
虹霞看看萌萌噠的小妹妹心都快軟化了,她卻躲開那塊糖,作勢捂住嘴說:“嗯不行不行,大姐牙疼不能吃糖,小霞吃了吧。”
小霞信了,有些失落的把那塊糖又用糖紙包好,放心了袋子裏。虹霞跟奶奶都心疼不已,讓她把那塊糖自己吃了。
她居然說:“剛才不是說好了,一天吃兩顆,我已經吃了一顆,我到晚上睡覺的時候再吃一顆。”
虹霞樂了,“你還挺有計劃呀,好好好,那你就留著晚上吃吧。”
家裏雖然沒有肉,但是還有一點豬油,虹霞決定用豬油炒冬瓜。她說服奶奶:“那一罐子豬油都放了快一年了,放的時間長了味道也變,不如炒菜吃了吧,吃完咱再買。”
曹氏有些心疼,想想放了這麼久了,吃一點就吃一點吧,就答應了。
這時候的豬油那是真香,挖一小勺進去就香的鼻子都快堵了,香味也飄滿了整個胡同,大夥都以為她家吃肉呢。
用這麼香的豬油炒的冬瓜自然格外香,虹霞想著二妹見了肯定饞壞了。
冬瓜燉好了,饃也餾熱乎了,她先給豔霞盛了半保溫桶,又擱上一個大饃饃,蓋好蓋子,提醒奶奶先吃,就領著小妹妹去給二妹送飯了。
虹霞讓小妹妹提著飯盒坐在車廂裏,她趕著騾車飛快往鎮中跑。跑到鎮中,正趕上學生中午飯學,吃食堂的都拿著自己的飯缸子往食堂跑,帶幹糧的學生都去宿舍拿自己的幹糧吃。
虹霞領著小妹妹正找豔霞,隻聽一聲驚喜的“大姐”,豔霞飛快的從操場上跑過來。
她過來就抱起小妹妹,兩眼放光的問大姐:“你們怎麼來了?”
虹霞把保溫桶遞給她說:“給你送飯的,你最愛吃的燉冬瓜,趕快吃吧,我們也回家吃飯了。”
豔霞激動壞了,接過保溫桶語無倫次的說:“大姐......你你你......竟然還給我送飯來了......”
虹霞朝她揮揮手說:“趕快去吃吧,我跟小霞回家了哈。”
她牽著小霞的手出了校門就去了門口的小商店,給她又買了一袋子水果糖,小霞樂的手舞足蹈,抱著那袋子糖坐到車裏還撒歡的表達自己的喜悅。
虹霞隻好囑咐她坐好,她才老實坐好了。
小妹妹哄好了,虹霞心裏卻更添了一層愁:剛才她看見,學校裏豔霞穿的最破舊。
豔霞穿的還是她穿剩下的一件破襖罩,本來是紅底白花的,如今紅底褐的不成樣子,白花早就不是白花了,隻是模糊一片。那布料也被磨的又薄又亮,真怕用指頭戳一下就爛。
她下身穿的一條滌綸褲子還是娘穿過的,膝蓋上跟屁股上補著補丁不說,且還短了,露著裏麵的藍色舊絨褲。
雖然妹妹能有學上就行了,穿什麼都不在乎,可是虹霞在乎呀,她得讓妹妹體體麵麵的上學,因為妹妹都14歲了,是愛美的年紀。穿這麼寒酸,她會自卑的。
掙錢呀掙錢呀!虹霞現在隻想掙錢。
她領著妹妹回到家,奶奶還沒吃,坐在灶房等她們。虹霞忙去盛菜,正好還熱乎,她們就美美的吃起來。
“嗯,豬油炒菜就是香,看俺小霞都吃一碗菜了。”曹氏砸吧著嘴說。
果然小妹妹把那一碗冬瓜扒了個精光。
虹霞笑笑摸摸小妹妹的頭,說:“等大姐掙了錢給小霞買肉吃。”
吃了飯她不敢歇息一會,又拿著布袋去地裏摘棉花了。
晚上,她又去小屋掀開豆芽看,驚喜發現豆芽都出齊了,而且長勢良好,照這樣下去,三兩天就能賣了。
虹霞激動的直搓手,她細細的算著賬,一斤黃豆大概出5到7豆芽,一斤黃豆如今市麵上買2毛左右,但是她打聽了,一斤黃豆芽賣4毛錢一斤,可以說是暴利。
她長了20斤豆子,那麼就是能生出100斤到140斤豆芽,4毛錢一斤豆芽,那麼能賣40多塊呀!這茬豆芽邊賣著,後邊就再長上,那錢就是源源不斷呀......
她想著想著笑了起來。
“虹霞,你一個人在屋裏笑啥呢,怪嚇人的。”外麵響起花兒那柔美的聲音。
虹霞開心大笑著竄出小屋,摟住花兒的脖子說:“我做發財夢呢哈哈哈......”
她就拉著花兒回屋看了她長的豆芽,花兒看到這麼多豆芽都驚呆了,聽好友說要賣豆芽直誇她腦子靈活,今年家家都囤著黃豆,都發愁賣不成錢呐。
但是如今農民還沒做生意的,花兒不禁有些替虹霞擔憂:“虹霞,你打聽好了嗎,這做小買賣沒事吧?”
虹霞哈哈一笑說:“放心就是了。”
又囑咐她不要亂說,怕人瞎議論。
兩個人說了一會知心話,花兒就說她不能出來太大會兒,奶奶要解手找不到人就麻煩了。
虹霞送花兒出了家門,就把院門上住了,忙活了一天,她也想早點睡覺。
她上好院門剛轉身,身後那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虹霞,我有話跟你說。”
虹霞渾身一震,頭也不回的說:“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了,我們已經一刀兩斷。”
“虹霞,我真有話跟你說!”張少華抓住白臘條門朝她請求。
虹霞不動了。
張少華說:“虹霞,我們的事......這幾天我想通了,你之所以絕情退婚,都是因為我太懦弱了,我事事聽我媽的,忽略了你的感受......”
他這句話直戳到了虹霞心裏,她喉頭一陣發緊。
“虹霞,求求你再給我個機會,我會改的......”張少華說的情真意切。
虹霞心中卻冷笑。
張少華忽然看看外麵,小聲哀求:“虹霞,這裏說話不方便,咱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說話好嗎?我求你了,我心裏憋了太多話,不說出來我死都不甘心......我會天天晚上來找你的。”
他哽咽起來。
虹霞聽到他最後一句話猛地回頭,夜色裏,他的眼睛裏閃爍著淚光。
虹霞並不信他能真心悔過,但她也不想繼續跟他糾纏。
她說:“隻這一次,從此你再別上我的門。”
虹霞跟他走到村外一條小路上,背對著他,兩眼看著四處黑漆漆的棉花地,冷冷的說:“有話快說吧,說了好各自回家。”
她沒看到身後的張少華已經變了臉,他兩眼噴火,滿臉猙獰。
他忽地從背後抱住她就往棉花地裏拖,嘴裏惡狠狠的說:“你個賤女人,你居然給我戴綠帽子,卻在我跟前假正經,死活不讓我碰,今天我就睡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