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突然眼睛的餘光裏閃過一個白衣影子,謝蘊警惕地偏頭。
隻見蘇子歡眨巴著眼睛看著她,突然臉蛋爆紅,腦袋上似乎“噗嗤噗嗤”冒著熱氣。
他舉起雙手捂住了眼睛,然後偷偷摸摸張開五指,透過指縫看她。
謝蘊:......
她沒理會咋咋呼呼叫嚷著“非禮勿視”的蘇子歡,從牆角堆裏薅出幾張廢紙。
蘇子歡在她身邊飄著轉悠,瞅了瞅那皺巴巴的和擦腚紙有得一拚的破紙,沒在意。
謝蘊兩下把這紙扯得平展些,捏了個術法,開始畫符。
蘇子歡脖子伸得老長往這邊瞅,剛走了兩步,感受到靈力波動,立刻倒退好幾步。
好......好強大的符!
謝蘊一大早就聽見屋外傳來哐哐的敲門聲。
“謝小姐,王妃想找您商量一些事。”
謝蘊一掀沉重的眼皮,雙眼一片清明,絲毫不見剛才困頓模樣。
待她走進南青綾的房間,映入眼簾的是南青綾一反常態的焦急麵孔。
南青綾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謝姑娘,皇後非要太子遊街,我勸說過了,可是她不聽。”
“我知道,不過既然明著勸說不行,就暗地裏關注吧。”
不能打草驚蛇。
謝蘊見南青綾揮手想招來幾個護衛,立馬伸手攔住了她。
“就我們兩個人。”
捉鬼這種事,自然還是她在行。
......
“不是說今天太子要遊街嗎,怎麼等了老半天還沒瞅見一個人影啊。”一個粗漢汗流浹背地擠在人群裏,墊起了腳尖,伸長了脖子張望。
一個瘦高個見大家都被他這句話吸引了,頓時來了勁,“我看玄,那太子爺啊,前幾日還半隻腳邁進閻王府裏了,這幾日沒見就能上街啦?”
“是啊,你說這......那是什麼?好高的旗,太子爺來了!”
謝蘊差點被瘋狂的人潮擠得翻了一個跟頭,還好南青綾及時拉住了她。
“你看。”南青綾語氣幾分焦急。
我看什麼?
謝蘊定睛一瞧,撞進眼眶裏的是太子像被什麼重物壓住似的低垂著頭,麵色萎靡,時不時用廣袖掩住臉咳嗽幾下。
他自然是會低垂著頭了——他的脖子上壓著幾隻惡鬼,而且他們不斷招來新的鬼壓上來。
似乎和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樣。謝蘊緊眯了雙眼。
之前他們還是慢慢地吸太子的陽氣,要吊著他一條命,現在卻是當眾大口吞。
謝蘊心裏升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們似乎想讓太子的陽氣彌散,當眾揭露皇後向外宣布的太子身體已好的謠言。
這其中究竟有什麼仇怨呢?
太子的身體越發虛弱,幾乎是搖搖欲墜。
南青綾想上前一步,卻被謝蘊拽住了手腕。
謝蘊內心在掙紮。
上?那她必然暴露,不上,那南青綾必然免不過皇帝皇後的責罰,更有可能是死罪。
而且她直覺這其中有古怪。
惡鬼是由強烈的怨氣聚成的,他們針對太子的報複,到底是因為什麼?
會不會和謝家冤案有關呢?
謝蘊心一橫,正欲飛身而起,卻被一個黑衣人搶了先。
“那是紀雲陽府上的一個座上賓玄師——黑耀。”南青綾沉聲告訴她。
哦,既然如此,她就不用上了。
她也樂得看戲。
隻見那個黑耀一襲黑衣道袍呲牙,眼神幾分陰鷙地看向太子頭上。
他捏起了一個描著金線的黑色袋子,掐了個手訣。
“來吧,都進來吧。”他喃喃著,雙眼放出渴求的光,竟是有幾分興奮。
謝蘊皺眉,起了一絲狐疑,不像是正當玄師對鬼魂憎惡的樣子。
惡鬼慘叫一聲,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向那個黑色袋子飄去,轉瞬間便被收入袋中。其他惡鬼也紛紛遭殃。
被招來的鬼魂看到惡鬼們這般慘狀,嚇得作鳥獸散。
“不錯,今天收獲頗豐。”黑耀捏起小胡子,陰森森地笑了。
他輕輕拂過了皇後感激涕零的道謝,似是好不在意那些虛名和賞賜,隻說自己有事,急著回去。
謝蘊偷偷跟上了他。
蘇子歡疑惑歪頭,鬼也收了,太子也好了,這是還要去做什麼喔?
不過謝蘊去哪,他去哪!
黑耀七拐八拐,進了一間隱蔽的房屋,謝蘊靠過去,在窗戶上劃了個洞,將裏麵的情形看得清楚。
黑耀將一個巨大的老爐燒得通紅,剛捉來的厲鬼被他用黃符禁錮在了爐裏,痛苦地掙紮哀嚎,一次次想要衝出爐卻被黃符灼傷。
“這是要煉化鬼魂。”
蘇子歡聞言頓時急了,開始小聲罵罵咧咧。
“不行啊,這臭老道竟然使用這麼陰毒的法子。這樣煉化鬼魂......鬼魂不得善終,永世不得投胎!”
謝蘊撇頭對蘇子歡道:“你安靜待著,等會給你加餐。”
蘇子歡抿嘴不說話了,眨巴眨巴眼睛崇拜地好奇謝蘊要做什麼。
很快,謝蘊在等的那個關鍵時刻到了。
黑耀他劃破食指,強行擠出了一滴紅到極致的血。
謝蘊嘴角一勾,飛身破房而入,直接一腳踹向黑耀的後背!
接著翻過黑耀頭頂,劫走那滴紅血,往蘇子歡身上一彈。
黑耀根本沒想到竟會有人膽大至此,暗中跟著他來到了煉丹所,更是劫走了他的苦苦修煉多年而來的一滴精血!
但他好歹也是赫赫有名的玄師聯盟堂主,當即手一揮,萬鬼陣拔地而起。
他抬頭,竟是一個戴著麵具的小丫頭!
“小丫頭,你是誰家的?”他有幾分忌憚,能有這種身手這等眼界,隻怕是哪個高人的嫡傳後代。
謝蘊通身氣質不凡,隨口道:“雲中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