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安葵兒連忙回到東池院，進了自己的房間，拿上喬裝的衣服就想去春香樓看看，可她剛要出門時，蘇遇帶著六子也要出門。

“本少爺到底走了什麼黴運，怎麼每次出門都能遇到你。”蘇遇眉峰一緊，指指右手邊，“你從那後麵走。”

蘇府的每處主院都有兩扇正門，大的那扇門，是主子走的，邊上有一扇小門，是下人走的。

至於蘇遇所指的方向，再往後繞一段路，還有一個小側門，平時一般除了運送恭桶之外，很少有人從那裏過。

六子一聽，毫不顧及地笑出了聲，好像安葵兒隻配走那個門。

安葵兒沒有惱，反而淡定地應了一聲：“是，少爺。”

目送他們離開後，她連忙折往側門，對她來說，倒是更方便了，從自己的房間到側門，不需要經過蘇遇的房間，側門還離蘇府的後門更近了。

安葵兒到春香樓時，宋玥正在讓姑娘們準備晚上的歌舞，一看到她，立馬迎了過去，熱情地衝她招手，“大侄女，快過來幫姑姑瞧瞧，這支舞排得怎麼樣？”

“挺好的，姐姐們的舞姿十分曼妙。”安葵兒站著看了一會兒，小聲對宋玥道，“姑姑，借一步說話。”

宋玥知道她身上有秘密，聽她這麼一說，立馬找人來幫她看著姑娘們練舞，她自己，則領著安葵兒去了她的房裏。

宋玥的房間布置得極為素雅，進門便掛著一副水墨佳作，再往裏，擺著一張簡單的木桌，桌上放著筆墨紙硯，乍一看根本不香是春香樓該有的樣子，倒有些像大家閨秀的住所。

“怎麼？是不是我這屋子太簡陋了？”宋玥一邊讓她坐，一邊給她沏茶。

安葵兒左右看了幾眼，道：“沒想到姑姑是個如此雅致之人。”

宋玥的嘴角勾了起來，眉眼間的笑意愈加濃了幾分，問道：“這麼著急回來，是想找我說什麼事？”

“姑姑可想給春香樓找個誰也不敢惹的靠山？”安葵兒問道。

宋玥一聽，臉上的笑意更明顯了，握著她的手追問：“什麼靠山啊？”

安葵兒拍了拍她的手背，“這幾日除了春香樓，附近的幾家青樓，姑姑都要留意，如果見到一名和我年紀相仿，且右眼角下有淚痣的姑娘，一定要先解救下來。”

“這姑娘是什麼來頭？要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千金，怎會流落到煙花之地？”宋玥狐疑地看向安葵兒，“這事，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安葵兒自然不能說實話，一時間又找不到合理的說辭，隻道：“姑姑隻要記住我的話就行，我不會害你，隻會幫你。”

宋玥的眉頭微微一蹙，似是有些為難。

安葵兒果斷起身，故意道：“既然姑姑為要這發財的機會，那我便去和對麵的凝雅閣媽媽說說，或許她會感興趣，畢竟那位姑娘可是位貴人，要是救了她，少不了她們的好處。”

見她真的要走，宋玥連忙拉住了她的手，“瞧你這性子，怎麼就這麼急，我又沒說不幫你，我隻是擔心，救了那姑娘會不會得罪別的什麼惹不起的人，我這春香樓都是些無家可歸的可憐人，要是倒了，她們又要顛沛流離了。”

“姑姑有所顧慮也是自然。”安葵兒知道自己沒有足夠讓她信任的理由，所以隻是靜靜地等著她的回應，和她一樣，自己也在賭，賭她會答應。

宋玥想了好一會兒，才道：“好，我幫你，這姑娘的來頭要是比陸太守還大，到時還得勞煩大侄女幫姑姑說說好話，陸太守可真不是什麼好人，每回都把我這的姑娘折磨得半死才肯送回來。”

聽到陸太守這三個字時，安葵兒的後背不禁襲來一陣涼意，上輩子她也飽受陸臨的折磨，甚至還死在了他的暗室裏。

她知道，上輩子她不是第一個被陸臨施暴的，也不是最後一個，但是這輩子，她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好，姑姑放心。”安葵兒再三囑咐，一旦找到那位姑娘，定要先將人帶回春香樓，等自己回來再做打算。

宋玥沒有問原因，隻是一一應下。

兩人剛從房間出來，一個小丫鬟急匆匆地跑了上來，哭喪著臉道：“宋媽媽，剛剛太守府的人來話，說今晚還要讓我家姑娘去伺候陸太守，姑娘她三天前剛回來...身上的傷還沒好...”

安葵兒雖然隻見過宋玥兩回，但是在她的印象裏，宋玥一直在笑，不管是見錢眼開，還是須臾奉承，哪怕蹙眉也隻是極短的一瞬。

可是這會兒，她氣得一巴掌拍在了門框上，低聲咒罵：“陸臨簡直不是人。”

聽她這麼怕陸太守，小丫鬟不知是怕了，還是更心疼她家姑娘，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哭得人心都碎了。

宋玥對小丫鬟道：“你先回去陪著你家姑娘，我來想想辦法。”

小丫鬟聽她這麼說，也不好再說什麼，一邊抹著淚，一邊匆匆跑下樓。

宋玥回頭看向安葵兒，一臉正色道：“大侄女，隻要你說的那位姑娘真的能幫我這春香樓的丫頭們免遭陸臨的毒手，姑姑我願意認你為春香樓的二老板，往後我有什麼，你就有什麼。”

安葵兒搖著頭，“姑姑別這麼說，我也知道姐妹們都不容易，況且我也有私心，救下那位姑娘的頭功，需得算在我的人頭上。”

宋玥失笑道：“知道你精得很，我啊，不要這頭功，隻要陸臨往後不敢再來禍害我這樓裏的姑娘就行。”

安葵兒看著她麵露憂心，問道：“那今晚...”

“今晚隻能找別人去了，雪鳶那丫頭三天前才回來，她的身子骨根本受不住再經受一次。”兩人一起下樓，宋玥走在前頭，回頭瞧了她一眼，“大侄女，你不是大夫嗎？不如你幫我家姑娘瞧瞧？”

安葵兒從她的話裏聽出了這位叫雪鳶的姑娘傷勢有多重，突然之間，上輩子的那些經曆又一次浮現於眼前。

鞭子一下一下落在身上時，起先是痛，痛到麻木便成了恨，可是恨到最後，也都化成了絕望。

見她走神，宋玥釋然一笑，“罷了，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你，畢竟我們這些人啊，一般人都覺得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