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七臘八凍死寒鴉,作為草原上一年中最冷的日子,滿都拉圖大單於已經整軍待發了。
“不是說好明年開春再打嗎?”娜仁在營外替他整理著鎧甲,仰頭望他。
“等不及。”他撫摸著她的臉龐,想著帶她去泡溫泉的樣子,便覺愜意。
“搶了東西好過年。”
滿都說完,娜仁想到他上次和親已經在漢朝打獵了一筆,果然是個貪心的男人。
“這樣讓人家連年都過不了,”娜仁語氣裏有些嗔怪,“若是對方降了,不準再踐踏人家的牲畜和百姓。”
滿都故作無奈的俯身,在她耳畔輕聲說,“我能保證自己不去,可我手下這幫兄弟太久沒見過血腥了,都是嗜血如命的家夥,我哪管得住。”
軍中的將士都是滿都指東,不敢打東北的,他若管不住,這草原上就沒有神祗了。
娜仁聽見他的托辭,立刻抓住他撫摸著自己臉頰的那隻手腕,一臉嚴肅的警告道:“滿都,得民心者得天下,能打天下,也要懂得治天下。若將來你真的一統草原,甚至打到長安城,難道也一路燒殺搶掠嗎?那麼你永遠都不會成為百姓愛戴的王。”
滿都略略沉思,“這很重要嗎?”
“這很重要,滿都!我知道父輩留下來的信仰很難改變,可是我相信你,從你這裏開始逆轉。善待百姓,你一定能夠做到!”娜仁堅定的眼神傳達到他的心底,他點了點頭。
語氣卻仍然倔強著:“敵若直接投降,我便把他們趕到西伯利亞去放羊。若遇抵抗......”
“若遇抵抗,也不準屠城!”娜仁生硬的打斷他的話。
滿都有些不悅,“你總擔心敵人受傷,你就不擔心我受傷?”
“傻話!”娜仁敲了敲他頭上的盔甲,“那麼小的部落派支騎兵去就剿滅了,哪裏是大單於的對手,他都不配成為你的敵人。其實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自己去?”
滿都更委屈了,小聲嘀咕,“我還不是想親自看看那溫泉,以免敵人的血濺臟了那裏。”
“知道了!”娜仁仰頭大笑,抱了抱他的腰,“快點回來,我等你回家吃餃子。”
“我想你,別讓我等太久。”娜仁曖昧不明的話語,撩撥得他在這樣的寒夜都沸騰起來,這個讓他神魂顛倒的小女人。
“走了!”滿都朝她揮了揮手,隨即翻身上馬,指揮著三軍,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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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文君在自己的帳前,看著遙遠處兩個人卿卿我我,本該去送上一程,但她實在沒法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過去,打破這副旖旎的畫麵,成為這幅邊塞畫裏的一個敗筆。
薑文君帶來的漢朝禮物,已經獻空了,再也沒有能吸引滿都拉圖過來看她的理由。
其實到了後期,即便薑文君憑著回憶又說出了幾樣漢人先進的器具,滿都也隻是一副索然無味的樣子,每次都是敷衍了事,跟她說不上兩句話。
日子似乎又停滯不前了,薑文君不能讓這樣的困頓和乏味持續太久,也不能讓才跟單於建立起來的好感消失殆盡。
她必須有所行動,她不允許一切又回到了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