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娘，在這裏是不是還要加上花朵啊？”木言指著蘭草上留出的空白問道。

“是啊，這邊還要加上兩朵蘭花。”趙清娘接回綢緞帕子看了看道。

“娘，我覺得不要再加花朵了，這叢蘭草葉子挺多的，在它邊角上加上一塊勾勒的奇石更好看。”木言比劃著說給趙清娘聽。

趙清娘聽了木言的話，拿起一根頭上燒黑的柳條枝虛劃了幾下，根椐木言的說法，寥寥幾筆，在蘭草根旁淡淡地勾勒出了一塊奇石。

峻石蘭草比原來單一的蘭草蘭花多了份雅致，整個圖案更平衡，給人的視覺感覺也更豐富了。

“呀！妹妹，你這樣一說，娘畫出來的圖案更好看了呀！”田草伸手要過帕子，細細看了，讚歎道。現在的圖樣說不出到底好看在哪裏，隻覺得蘭草那寧靜的味道好像隨風透了出來。

“娘，是您這一手畫工高明啊！我隻是說說，讓我畫，我就一點都不行了。”木言嘻嘻笑道。

“就會拍娘馬屁，娘哪有什麼高明的畫工啊，不過是從小跟著我娘學著畫，學著繡，練得熟練罷了。”趙清娘笑著慢聲說道。

“娘，這就是高明呀！您一點一滴從小積累著，現在幾筆就形神兼備。”木言認真道。

“妹妹，你怎麼知道這裏加上石頭會更好看呀？”田草好奇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木言想了想，自已也想不明白，就沮喪地搖搖頭低聲道。

“妹妹，那你幫我看看我接下來繡的這桃花怎麼樣，有沒有要改的？”田草見木言情緒一下低落了下來，趕忙轉換話題。

“對，讓你妹妹看看，木言，你覺得有哪需要改的，你說，娘來改。”趙清娘也急忙道。

木言拿過圖樣，上麵兩株桃花並列，花開正豔，灼灼其華，還有兩隻蜜蜂飛舞。

“娘，這桃花畫得挺好看。”木言憋笑道。

“小丫頭，說吧，怎麼改？”趙清娘一看木言的表情就知道她後麵有話，輕拍了下她的頭笑道。

“這兩株桃花排得太整齊了，我們可以去掉一株。”木言想了想道。

“去掉一株？那隻剩一株了，孤零零的，太難看了吧。”趙清娘遲疑下道。

“一株不好看。”田草看著圖樣也說道。

“娘，這一株也要去掉。”木言嗬嗬笑道。

“啊！”趙清娘和田草齊聲驚訝道。

“娘，我們不用整棵桃花都畫出來，隻選一個枝丫就行了。我看帕子也不大，繡上一大株桃花也不好看。我們可以用一根枝條在帕角斜著挑出，這根枝條不用留很長，適當就可以了。上麵再分出兩支探頭枝丫，形成一個L形，一枝稍長，一枝較短，兩枝枝丫連同上麵的小枝都綴滿桃花就行。還有，大姐是第一次用這麼細的絲線來繡，這兩隻蜜蜂就不要加了，單一枝桃花就行了。”木言不再賣關子，一口氣說完。

趙清娘又問了幾句，弄明白木言的意思後，幾下就用炭條在帕子上勾出了樣子，圖案簡潔明快。

“娘，這圖案好看又簡單，我繡起來把握也大一些了。”田草看了這圖樣後鬆了口氣笑道。

“你還別說，小丫頭一改後真是大不一樣了。看著都順眼多了。”趙清娘把畫好的帕子看了又看，讚道。

“娘，您也滿意的話，下次我就做您專用的設計師了。”木言笑著脆聲道。

“設計師是什麼？”田草一聽不明白，就轉頭過來問道。

趙清娘也轉頭看著木言。

“設計師？設計師就是像這樣改改，想想怎麼樣能變得更好看。”木言低頭想了想，慢慢道。

“行，那你以後就是娘專用的設計師了。”趙清娘摸摸木言的頭，高興地笑出了聲。

田草看著笑眯了眼的娘和木言，想到這次繡好的帕子拿到繡坊去，沈大娘肯定會喜歡，心裏美滋滋的，拿過她準備要繡的帕子，低頭研究了起來，接下來還要怎麼配色，才能更生動，更逼真。

“大姐，什麼時候大集啊？”木言幫田草分著線，隨口問道。

“妹妹，你想著要去玩啦，還早呢，差不多還有十多天，上個集剛過去。”田草低著頭邊說著邊輕輕地把線拉開。

“這個灰色的也要分，娘那邊石塊上要用到一些。”等田草分好手上的粉色絲線，木言拿起灰色的道。

“娘，您別忘了下次帶我去。”木言把灰線遞給田草後轉過腦袋看著趙清娘撒驕道。

“去，帶你去。”趙清娘抬起頭看了木言一眼，眼含笑意道。

“去哪，我也去。”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傳來，話音未落，田菊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看到炕桌上有水，端起碗幾口喝完。

“你怎麼跑回來了？壯娃和山娃子呢？”趙清娘看到田草一個人跑回來，停下了手裏的活急聲問道。

“娘，您別急。沒事，是我們在溪邊看到好大一片都是紫色葉子的草，看著挺像我們籬笆邊的雜草，也就是妹妹所說的那個紫蘇。所以我跑回來想帶妹妹去看看，是不是紫蘇？”田草抹抹嘴上的水漬喘著氣說道。

趙清娘一聽籲了口氣，半抬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

“好大一片？”木言放下絲線，站起身高興地問道。

“是好大一片，差不多......有我們院子那麼大。”田草比劃著說道，“娘，你們在說要去哪呀？”

“去哪，還不擦擦你臉上的汗，像個猴兒似的，隻知道瘋玩。”趙清娘被田菊這樣猛跑回來嚇了一跳，沒好聲氣地回道。

“我們是說過些天去大集。”田草瞪了一眼田菊道，站起身去了廚房。

“娘，這次大集我也去。”田菊用手胡亂抹了把臉上的汗道。

“你去幹嘛，你去了，壯娃肯定鬧著也要去，集上人太多了，娘顧不過來，容易走丟。”趙清娘不同意道。

“娘，我要去，我要去。壯娃要去的話我會拉著他的，我們一步也不多走，就跟著您。”田菊拉起趙清娘的胳膊，揉啊揉，都要擠到她懷裏去了。趙清娘被她這無賴法子給纏得隻有苦笑。

“娘，您不說話我就當您同意啦。”田菊臉朝著趙清娘咯咯地笑。

“快過來擦把臉，這麼熱的天，別鬧著娘了。”田草打了一盆水進來，絞了塊手巾讓田菊擦臉。

“我就知道大姐對我最好了。”田菊站起身鬆開手，過去接過手巾擦了汗嘻嘻笑道。

“多大的人了，什麼事都要大姐幫著你做，是不是將來嫁人還要帶著你大姐去，你看妹妹都要笑話你了。”趙清娘笑著說道。

木言看著她們在一邊笑。

“娘......你......你不要說。”田菊聽到嫁人的話，臉一下子羞紅了，低下頭跺腳不依道。

“好好好......娘不說了，帶你妹妹去吧，壯娃和山娃子還等著呢。你可是姐姐，要看好弟弟妹妹們。”趙清娘笑著交待道。

“哎，我知道。”田菊高聲應道，拉起木言的手轉身往門外跑去。

“二姐，我們帶個簍子去，如果確定是紫蘇的話，我們摘些回來。”木言停下腳步跟田菊說道。

“好主意。”田菊放下木言的手，飛快地跑到廚房拿過一個簍子，背到背上，過來拉著木言跑出了門。

順著小溪，路過上午摸魚的地方，再往上遊走了一段，兩人就看到石岩和田壯正挽著褲腿站在溪水裏彎腰合力搬動水裏的一塊石塊。

小溪對岸的那片小樹林到了這裏變得稀疏了，隻長了零零星星的幾棵小樹，樹下是一大片茂盛的草地。草地顏色泛紫，一大塊，真有田菊說的院子那麼大範圍。

“壯娃，你們在幹嘛？”還沒等走近，田菊就出聲喊道。

兩人聽到喊聲把手裏的石塊放下，直起身。

“二姐，你把妹妹帶來啦，山娃子說待會兒妹妹要過溪，我們把石塊挪動一下墊墊腳，這樣妹妹過溪就不會弄濕腳啦。”田壯高興地說道。

“臭小子，算你們想得周到。”田菊笑道，“我也來幫忙。”

田菊把草鞋一甩，挽起褲腿下了溪，走到那二人身邊，“還有哪一塊要搬？”

“這塊，還有那塊，其它的我們都放好了。”石岩指著手下的一塊大點的石塊，又指指前麵的另一塊。

木言來到溪邊，看到一溜石塊從溪的這麵鋪排到了溪的對岸。石塊表麵平平整整，每塊石塊之間相隔也不遠，自已走上去肯定能穩穩當當的到達對岸。

“謝謝你們，”木言笑吟吟地看著他們每一個人，“三哥，山娃子，還有你三姐。

有時候話說得好聽，沒用，反而這樣的小小舉動，才是真心對你好。

“啊，謝謝，謝啥呀？”田壯愣愣道。

“傻，你幫妹妹搬墊腳石塊，妹妹感動了呀。”田菊拍了下田壯的頭，朝石岩眨眨眼，“山娃子，對吧。”

石岩嗬嗬傻笑不語。

“是，我很感動！！！我很高興！！！”木言笑著大聲喊道。

三人站在溪水中看著木言眯著眼開心大笑，也跟著嗬嗬傻笑起來，一連串清脆的笑聲隨著流水漂出去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