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沉抬了抬眼,目光冷冽掃過那些賓客的麵孔,麵無表情道:“抱歉,讓諸位看笑話了,我家夫人有些迷糊。”
眾賓客一聽,陸景沉這明擺著是護妻嘛,他們也順勢而下,轉頭誇讚起沈棠來。
“哪裏哪裏,嫂夫人這是天真可愛,人美心善。”
“是極是極。”
這些溢美之詞說的天花亂墜,沈棠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此情此景她忍不住想道一句:在座各位,都是人才。
陸景沉微微頷首,帶著沈棠去見了今日宴席的主人王大人。王大人中年得子,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滿麵春光,精神煥發。
聽完陸景沉夫婦的祝賀後,又賊兮兮的拉扯著陸景沉,瞥了沈棠幾眼,意有所指道:“陸兄弟,你可也要加把勁呐,老夫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聞言,沈棠的臉騰得一下泛紅了。
反觀陸景沉麵色不改,還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
王大人曖昧一笑,並未多說,他知曉這小夫妻是害羞了呢。總歸這種事,也不急於一時。
“我還有點事要處理,勞煩你等我一下。”陸景沉瞥見人群裏那道身影,側首與沈棠沉聲道。
“哦哦,好,你不用管我,有事你先忙。”沈棠回答的爽快,再者她也窺見了年景的身影,以及對方瞥見她時明顯心虛閃躲的眼神。
“這是王府,人多口雜,你注意點。”陸景沉叮囑了幾句,這才離開。
年景見陸景沉離開這才走到沈棠身邊,想佯裝什麼都不曾發生的模樣,依照往常一般挽著沈棠的臂彎,十分親昵,“沈棠,沒想到你也來了。”
這話這語氣怎麼聽起來就是那麼酸溜溜的呢。
沈棠蹙眉,不動聲色地將自己手臂從年景手裏抽了出來,挑了挑眉,“怎麼我不能來嗎?你不也是來赴宴了。”
年景暗地裏咬了咬牙,麵上還是一派笑意,“你這是什麼話,我可沒有這層意思。我今兒也是隨同我家相公一起來赴宴的,正巧遇見了你,也有個伴不是嗎。”
在外人眼裏,沈棠同年景是極好的手帕交,故而哪怕暗地裏兩人已經扯破臉皮。可年景也篤定沈棠不會當著眾人落了自己的顏麵。
但她猜錯了,此時的沈棠並不是她認知的那個愚蠢好糊弄的那位。
沈棠懶洋洋的睨了她一眼,“年景,咱們也沒有必要繼續假裝姐妹情深了罷。做戲給誰看呢?也不嫌累得慌,我覺得這府邸裏的花園不錯,我去賞賞景,你自便吧。”
說完,也不搭理年景一眼,提裙離開。
年景臉上的笑意還未來得及收斂,聞言,登時惱怒不已,憤恨的咬了咬牙。
好個沈棠,她當真是一點麵子也不給自己,也休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陸景沉會見過友人,攏緊了鶴氅,打算去尋沈棠。
繞過九曲走廊,他瞥見站在走廊拐角處的那抹纖細的身影。
陸景沉眸光轉深。
身著白色襖裙的女子,麵容清秀,尤其是一雙剪水瞳孔盈盈動人。她發髻上並無過多的裝飾,一根碧玉簪更襯托她楚楚動人,風姿綽約。
“吳姑娘。”陸景沉出於禮貌,喚了她一聲。
這女子名吳敏,乃是萊陽城鼎鼎有名的才女。多少才子書生吹捧的美人,可她美則美矣,在陸景沉看來也不過是一副好看的皮囊。
吳敏紅唇輕啟,聲音猶如黃鸝啼叫一般悅耳動聽,“見過陸公子。”
陸景沉頷首,他對美人向來沒有多大興趣。故而打算繞過她離開。
“公子且慢......”吳敏見陸景沉腳步竟然並未停留,而且目光也絲毫未在自己身上停留片刻,不由得有些懊惱委屈。
自己何曾見過這樣的不解風情男子,若是換做旁人早就是對自己噓寒問暖,使出全身解數討得自己歡心。
唯有陸景沉不同,他從未正眼瞧過自己。哪怕自己是赫赫有名的美人。
“吳姑娘有何指教?”陸景沉腳步微頓,語氣依舊是冰冷不含情感。
吳敏鼓起勇氣走至陸景沉麵前,她揚起下巴,盯著麵前那俊逸非凡的臉蛋,“我且問你,你娶沈棠可是真心?”
聽得這話,陸景沉下意識就皺起了眉頭。
而吳敏卻是又再接再厲道:“為何沈棠都可以,我卻不行呢?我哪裏比不上她?”
語氣裏的委屈還含著一絲質問,好像陸景沉是辜負了她一番情意似得。
陸景沉冷靜地聽她訴說完,輕挑眉梢,勾唇冷笑,“我陸景沉娶誰想娶誰,與你何幹?也輪不上你評頭論足。”
他不喜歡沈棠也是他的事,吳敏不過是個外人,也沒有身份過問自己的選擇,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吳敏素來知曉陸景沉這人冷若寒霜,待人處事皆是冷情,她原來以為哪隻是旁人對陸景沉的看法,她有把握讓陸景沉對自己例外優待。
但當陸景沉提起沈棠,那個處處不如她的沈棠,她怎能不動怒怎能不恨。
沈棠無意窺見這一幕,起先離的遠,她未看清兩人的容貌。
她還感歎,這又是一幕奈何明月照溝渠的戲幕。
但是當她發覺其中一人是自己夫君時,她頓時按捺不住了,尤其另一位女子提起自己還是語氣裏遮掩不住的厭惡與不喜。
感情這明月照的是她家的俊朗溝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