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阮溪婼繞到琳琅閣的前麵，混入了人群之中。好在所有人都忙著巴結阮玉姝，並沒有人注意到她的離去。

阮溪婼隨後又跟著眾人置辦了許多的綾羅綢緞與胭脂水粉，一群人這才浩浩蕩蕩的回了府。

“小姐，你都盯著這個玉佩瞧了一下午了。”秋霜端了茶點進來，便看到阮溪婼舉著玉佩目不轉睛的看著，似乎全然沒有留心周圍的變化。

“是嗎？”阮溪婼淡笑著將玉佩塞入了腰間，這才是她今日最大的收獲。她告訴白清絕的那個消息為他帶來的利益遠超過了這些產業價值，她對白清絕倒是無所虧欠了。

但是還有一個人，是她最不願意欠著卻又不得不欠著的。沒有司寇珩，白清絕未必會這般簡單的就放手將澹台氏的產業交給她。

“是啊，奴婢叫了您好幾聲您都沒有聽見呢。”秋霜這些日子似是察覺了阮溪婼對於她的親近，言語間也就沒有往常那般拘謹，多了幾分俏皮與隨意。

“小姐，奴婢剛才聽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兒，小姐可有興趣聽聽？”

“說說。”阮溪婼單手支著下顎，輕挑著眉看她。

“方才大小姐和三小姐在花廳裏廝打起來，聽說三小姐臉都被抓花了，留了好幾條血痕，如今三姨娘帶著二房和三房和的人在老太爺那裏鬧著呢。”

這麼慘烈？阮溪婼看秋霜眉飛色舞的模樣不禁覺得好笑。

想來也是，阮玉姝最是在意自己的顏麵，凡是循規蹈矩，追求完美。

能讓她如此失態，足見她何等惱怒。

“為什麼？”她問道。

“還能為什麼，不就是為了從錦繡坊帶回來的一匹流光錦嗎？這兩人同時看上了，三小姐說這顏色嬌豔最適合她，偏偏大小姐也同一時間選中了。”

“三小姐仗著年紀小，諷刺她都早與珩王殿下廝混在一起，做了珩王妃什麼沒有偏生要與她爭這麼一批錦緞，說她刻薄小氣還整日裝的清高聖潔。大小姐素來愛惜自己名聲，揚手就是一巴掌。”

“三小姐又哪裏是個肯吃虧的，破口大罵了幾句，周圍的婢女和侍衛都不敢上前勸阻，一來二去就打起來了。”

秋霜語速極快，阮溪婼還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聽了個清楚，冷冷一笑，站起身來，“棲梧苑的東西這麼久都沒有送過來，我們也過去看看吧。”

“是，小姐。”秋霜抿唇偷笑，跟在阮溪婼的身後快步朝著花廳走去。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便已經到了花廳的門口，正要抬腳進去，就聽裏麵有人哭嚎道：“老太爺，你可要給三小姐做主啊，女子的容貌何等重要，這是要毀了三小姐啊。”

阮溪婼探首，花廳裏密密麻麻的站了一大片人，幾乎阮府所有的主子都過來了。老太爺一臉鐵青的坐在太師椅上，冷眼看著這一幕，一言不發。

阮晴玉和三姨娘跪在地上，發髻淩亂，珠釵微斜，好不狼狽。

反觀大夫人和阮玉姝，雖然臉色同樣不好想必她們卻是整潔的多了。

“婼兒給祖父請安。”阮溪婼緩步而入，福身道。

“你來做什麼？”

老太爺還沒有開口，倒是大夫人搶先說道，她就是不願意看到這張與澹台月一般無二的狐媚模樣，端著這清高的模樣，分明就是來看她們母女笑話的。

阮玉姝的眸光閃了閃，卻是悄悄的扯了扯大夫人的衣袖，示意她收斂些。

這些日子，不僅是父親，連祖父對於阮溪婼的態度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這個關頭，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

如阮玉姝擔憂的那般嗎，果真，因她這句話嗎，花廳內氣氛瞬間跌到了冰點。

“這就是你尹氏的教養？”老太爺總算是開口了，麵色陰沉的能滴出墨來。

“兒媳莽撞。”大夫人很識趣的趕忙認錯，心中恨得更是咬牙切齒。嫁入阮府這麼些年，她也算是知曉老太爺的脾氣，看他的樣子分明就是動怒了。

眾人看到這一幕，也算是知道阮溪婼在老太爺心中地位不輕，否則一直都沉默不語，怎的就在大夫人為難二小姐的時候發難了？

“棲梧苑的東西遲遲沒有送來，孫女便過來看看。”阮溪婼似是沒有察覺不妥，柔聲解釋道。

老太爺又冷冷的看了眼大夫人，眼中的厭惡之色更深。他雖不管後宅事物也不代表什麼都不知道，等她們挑完了再送去棲梧苑的哪裏還有什麼好東西？

“怎麼回事？”

大夫人趕忙道：“老太爺也知道二丫頭慣是個安靜的性子，也不喜歡湊熱鬧，兒媳早就將棲梧苑的東西挑出來備好了，隻等著送過去。結果三丫頭鬧脾氣就把這事耽誤下來了，兒媳過會便讓李嬤嬤送去棲梧苑。”

大夫人說著還頗為埋怨的看了眼捂著自己的臉，淚眼漣漣的阮晴玉。

“何必勞煩李嬤嬤專門跑一趟，交給秋霜就好。”阮溪婼聞言含笑，有些害羞的看了眼大夫人。

大夫人猛的抬起頭來，卻見老太爺眼神冷厲的盯著她，大有她不交東西不罷休的架勢。

大夫人頓覺肉疼，她是留了些東西，可那些東西都是給姝兒準備的，全是頂好的首飾頭麵和綾羅綢緞，她還貼了不少的私房錢進去。

阮溪婼笑麵含羞，眼含希冀的看著大夫人，秋霜很有眼色的上前對著大夫人福了福身子，“夫人若是不方便，奴婢自行去取就是。”

前有老太爺虎視眈眈的盯著，後有府中諸人議論紛紛，大夫人不甘心的看了眼阮溪婼，知道哪些東西是保不住了。

“去將我準備的東西端出來，交給二小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大夫人感覺心在滴血，卻隻能死死咬著牙，生怕下一秒說出反悔的話來。

阮溪婼看她咬牙切齒還要故作大方的模樣，心中大為暢快。

阮晴玉的事情讓她們母女聲名大損，尹秋蓮便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再惹上她傳出什麼不好的消息。因此不管是為了應付老太爺還是為了自己的名聲，拿出來的東西都必須是頂好的。

果真，秋霜捧著托盤出來的時候，阮溪婼不經意的掃過，嘴角笑意更深，瞥了眼死死瞪著她的阮玉姝，怪不得她的好姐姐仿佛要吃了她的模樣。

原來她截胡的東西正是大夫人早先給阮玉姝留著的。

鮫海紗，碧羅錦，浮華緞，三尾鏨金鸞鳳釵，紫玉蝴蝶鈿，南海珊瑚珠手釧……每件都價值不菲，在場所有女眷都看花了眼，尤其是三姨娘，她家隻是江南小貨商，哪裏見過這麼些好東西？

越想越是憤恨，三姨娘陰陽怪氣的說道：“夫人可真是大方，連大小姐都要為了一匹流光錦把玉兒打成這樣，你竟眼睛都不眨的送了二小姐這麼多的好東西，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二小姐才是夫人親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