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幾人相談甚歡。
“頭兒,你榮升鎮撫使,今後坐鎮京畿,悠然自在,就不用到處奔波了,真讓人羨慕啊!”韓春一邊給吳鴻倒酒,一邊奉承道。
吳鴻卻是笑著搖了搖頭,“能力越大,責任越重,又趕上這麼個亂世,即便我身居高位,也絕不會像你說的那麼自在的。”
身為後世的穿越者,他很清楚“回報與風險相對”的定律。
這個鎮撫使的位子想要坐得安穩,他得付出超乎想象的心血和努力。
韓春哭喪著臉道:“行啦!你就別打擊我了。”
捏幾粒炒豆子塞嘴裏嚼著,吳鴻話鋒一轉,說道:“我打算換個宅子,你們幫我留意點兒。”
“好,這事兒包在我身上了。”韓春拍著胸脯保證。
倒是馬維很懂得多享受,從始至終都不談公事,隻管吃喝欣賞舞曲,隔著小水池的亭台上換了幾茬清倌人,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哎哎,頭兒,聽人說醉月樓的頭牌名伶即將登場獻藝了,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名場麵。”馬維咧嘴笑道。
“是麼?”吳鴻也來了興致。
在他的印象中,醉月樓的頭牌名伶換過好幾個,隨便一個都是出自頂流戲班,每逢月初和月末都幫醉月樓坐台,台費出奇的高。
韓春盯著不遠處的亭台,忍不住大發感慨,“以前總是去勾欄聽曲,連教坊司都沒去過,這次總算能一飽眼福了。”
“是啊!可供娛樂的東西太少了,能見見名動京城的頭牌名伶,也不失為人生一大幸事。”吳鴻深以為然的表示認同。
勾欄、藝館、花樓、教坊司是無數男人所鐘愛的安樂窩。
而醉月樓屬於比較正經的娛樂場所,提供服務的清倌人都是賣藝不賣身。
特別為數不多的幾位名伶,人氣不比教坊司頭牌差,不知多少人為了一睹芳容,聽名伶奏曲弄舞而削尖腦袋往醉月樓鑽。
馬維神秘兮兮的說道:“據說駱大人曾包場聽過那位叫“霽月”的名伶唱小曲兒,結果剛開場沒多久,他就被自家夫人給逮了回去,鬧了一場笑話。”
“你知道的事情還不真不少啊!”吳鴻有些驚訝。
“砰!”
可就在這時,一個酒盅突然飛了過來,砸在馬維的後腦勺上。
疼得他齜牙咧嘴,捂著腦袋站了起來,喝道:“誰啊?敢偷襲本大爺,給我站出來!”
吳鴻和韓春也相繼起身,看著酒盅飛來的方向。
“是我砸的你,你不服嗎?”七八米外的桌旁,站起一個體態文弱,膚白貌美的少年。
與他同行的是一個比他還瘦小的少年,兩人衣著顯貴,氣勢不俗。
“好家夥,居然是男扮女裝的偽漢子!”遠遠地看著他二人,吳鴻訝異道。
韓春不解道:“頭兒,你什麼眼力?這都能看出來?”
吳鴻白了他一眼,“你傻啊!還用看嗎?聽聲音也聽出來了。”
“也是哦。”韓春恍然。
那邊,穿著錦緞月白長衣,男扮女裝的駱雲嵐看到吳鴻時,立馬愣了下。
而馬維卻是已經怒衝衝的走了過去,跟那倆偽漢子理論。
他喝了不少酒,有些上頭,嗓門賊高,說話很衝,眼瞅著就要動手揍人了。
“馬維,別衝動!”
吳鴻慌忙走來,一把拽開他,然後就要向駱雲嵐道歉,當近距離看清她的樣貌時,便感到格外的熟悉。
駱雲嵐背負雙手,故作淡定,“看什麼看?沒見過美男子嗎?”
瞧著她傲嬌的小表情,吳鴻笑道:“美倒是有點美,但我沒看出你哪點像個男人。”
“你說什麼?”駱雲嵐怒瞪杏眼。
“玩笑話而已,你別介意,請慢用,我就不打擾你了。”
丟下愛這句話,吳鴻拽著馬維離開。
馬維氣哼哼的坐下,不忿地說道:“頭兒,她都把我的頭砸出血了,你不幫我就算了,居然還對她那麼客氣。”
瞄了眼駱雲嵐,吳鴻說道:“她是駱雲嵐,駱大人的千金。”
“什麼?她是女人啊!”馬維大驚失色。
同時也感到一陣後怕,幸虧沒打起來,不然冒犯了駱雲嵐,他剛升的官,很有可能會被駱養性給擼下去。
說話之間,駱雲嵐忽然帶著也男裝打扮的貼身丫鬟,拎著酒壺走了過來。
“這破酒也太難喝了,又苦又辣的,還賣一兩銀子一壺,太坑人了。真不明白酒有什麼好喝的,你們男人一個個的都嗜酒如命。”駱雲嵐坐下來,沒好氣地抱怨道。
吳鴻給她倒了一杯,笑道:“你喝慣了就能體會到酒的樂趣了。話說你一個姑娘家,怎麼往醉月樓跑?家裏容不下你嗎?”
駱雲嵐撇嘴道:“你以為我想來啊!還不是因為我爹,他非要我過來幫他聽曲子,要是發現有什麼好曲子,就把曲譜帶給他。”
“原來駱大人是個曲迷啊!”吳鴻有些意外。
同時心裏還補了一句“也是妻管嚴”。
“對呀,我爹非常癡迷聽小曲兒。既然遇見了,我就跟你們湊一桌吧,剛好順便讓你們請個客。”駱雲嵐賊兮兮的說道。
吳鴻伸手示意,“那你還是回原位吧。”
他們三人的消費預算是五兩銀子,這一頓都夠他們一個月的飯錢了,如果再加上駱雲嵐二人,絕對一兩銀子下不來。
就算她是駱養性的女兒,可吳鴻也不想慣著她。
“別啊!讓你請個客而已,不願意就算了,犯不著趕我走吧,小氣鬼,哼!”駱雲嵐氣呼呼道。
嘴上抱怨著,可身體卻很老實,並沒有要起開的意思。
吳鴻也沒多說,“好吧,你開心就好,反正又不是花我的錢。”
“頭兒,能跟駱大小姐同桌共飲是咱們的榮幸,你怎麼能趕她走呢。”
馬維涎著臉說道:“不如這樣,咱們請駱大小姐喝酒吃飯,她請咱們聽曲兒,怎麼樣?”
“就這麼說定了!”駱雲嵐立刻答應。
可吳鴻有些不明白,“聽曲兒還用花錢嗎?”
“聽一般的藝伎奏曲不用花錢,不過頭牌名伶得額外加錢,不過這點小錢,對駱大小姐來說,隻是小意思而已。”馬維擠眉弄眼的說道。
瞧著他與話語相悖的表情,吳鴻立刻意識到這貨在算計駱雲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