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姐，你終於回來了。”

　　候在門口的李安差點淚目，因為跑出去野錯過跟李紅旗一起去市裏，大哥把他罵的......

　　“挨罵了？”給他一個幸災樂禍的笑，李紅旗攬著老弟的肩膀朝家走。

　　“你可算是回來了，”擔心了一天的宋翠蓮把吊起來的心放下，要不是看在女兒奔波了一天的份兒上，她都想罵她幾句，想想又舍不得，問她吃飯沒。

　　“沒呢，”李紅旗貼過去諂媚，“老媽你的手藝天下第一好，不吃你做的飯我渾身難受。”

　　“甭拿話甜我，”宋翠蓮被哄的笑著戳她腦門。

　　“天地良心好嗎。”

　　“不急著做飯，”李紅旗把母親拉到堂屋裏坐著，李平，李大河都在，她得意洋洋的把今天的收獲說給他們聽。

　　“謝天謝地，咱們家終於不用冒著掉頭的危險了，”宋翠蓮的眼眶濕潤著，雙手合十真就拜了拜。

　　李大河也十分欣慰，點頭隻念好。

　　他們老一輩的人，內心裏樸實，也看到了太多人的淒慘下場，違法亂紀是萬萬不敢的，敢邁出一步也是被迫趕鴨子上架，現在能把賣魚的事走明路李大河他們忐忑不安的心才有片刻的舒服。

　　李平也十分激動，立馬問：“紅旗你打算怎麼幹？”

　　以商量的口吻，李紅旗說：“還按照原來的計劃，把村裏那幾位能幹的人請過來，咱們以每斤低5分錢的價格朝他們收購，有那幾個人的加入村裏其他人不是問題，大哥覺得呢？”

　　他們提起的這幾人都是村裏生產隊的小隊長，平時說話辦事，都令人服氣，拉攏他們好辦事。

　　李平點頭：“我覺得行。”

　　行就幹，他當即去村裏請這些人過來。

　　王大江與李平是好友，李進軍更是親戚，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兩個人，分別是蔣太平，胡愛國。

　　“紅旗你們真的幹了？偷著賣魚？”李進軍一進門就問。

　　“這事還能瞎說嗎？”李紅旗對著幾個人笑笑，讓他們坐。

　　“乖乖哎，膽子真大，”王大江直接挑起大拇哥朝她晃，看她跟看稀奇似的，又轉過身有朝李平唏噓，“怪不得你這些日子連生產隊的事都不管了，合著是偷著幹了這麼大的事！”

　　太忙了，三頭六臂也兼顧不了，不過幸虧收手的快，要不然非出亂子不可，李平打心底裏冒冷汗，解釋說：“這事沒個章程可不敢跟你們說。”

　　“仗義，”王大江拍他的肩，心裏蠻感動的。

　　村裏這麼多人，偏偏就找了他們，能不感動嘛。

　　四人無一例外，都興奮。

　　“砰——”

　　緊閉的房門突然從外麵被撞開。

　　不該出現在這裏的村支書，冷笑著走進來。

　　“我倒要看看你們有多仗義，”他說。

　　瞬間冷卻下來的屋子中，所有人倒抽一口涼氣。

　　“支書你咋來了？”李平驚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一下就慌了。

　　大門從裏麵插著，村支書是怎麼進來的？

　　同樣吃了一驚的李紅旗瞬間就感覺到事情不多對，朝門外望，黑暗暗的撞上一道得意目光。

　　是李夢。

　　看見她的冷視，李夢竟然不閃不躲。

　　肯定是她通風保證，又給村支書開了門。

　　這個蠢貨。

　　就見村支書擺著手嗬斥：“我都在外麵聽見了，啥都不用說，那是走資本主義道路。”

　　“我可啥都不知道，是李平把我叫來的，支書你可別冤枉我，”蔣太平第一個喊叫起來。

　　王大江他們的臉色煞白。

　　“你不是說這事過了明路嗎？”李進軍揪著李平的衣裳吼。

　　資本主義道路那是要槍斃的，養雞種菜都不敢，誰敢擔上這樣的罪名？

　　李平著急的喊：“支書，您聽我說，這事真的已經過了明路。”

　　“還想把我拉扯進來？”眼見為實，村支書才不聽背叛者狡辯什麼，喊著帶來的人把他們幾個全綁了，連夜批鬥。

　　混亂的情況根本說不清什麼。

　　被推搡著朝外走，路過李夢時，李紅旗問她：“滿意了嗎？”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李夢眼神閃躲，朝同樣被綁起來的李大河他們走，她趁機拽住村支書的袖子，“我爹媽跟這事兒沒關係，都是李紅旗一個人做的，要抓就抓她。”

　　“上批鬥大會上說去吧，”村支書一把就甩開她，帶著人走了。

　　蔣太平他們幾乎是喊了一路的冤枉。

　　村裏人像是同時得到通知似的蜂擁而至，甭管拿到什麼都朝他們砸。

　　曬糧食的場地，火把照的通明，李家一家子都被捆著跪在地上，胡大江他們也沒能幸免。

　　“什麼時候走的資本道路，什麼時候背離了人民群眾，這些都一一交代清楚，”村支書嗬斥李平。

　　“交代清楚，交代清楚——”圍觀的村民大喊，像是對待階級敵人那樣亢奮。

　　李平隨之被劈頭蓋臉的一頓砸。

　　“是我幹的，”李紅旗擋在裏大哥身前，憤怒而又出奇的冷靜，“跟我大哥沒關係，想問什麼直接問我。”

　　“紅旗！”李平厲聲嗬斥，想用肩膀甩開開。

　　可李紅旗死死擋在他前麵，一雙藏鋒臥厲的眼睛直直看向村支書。

　　她有話要說。

　　村支書看出來了，擺著手讓大家夥安靜，“我倒要聽聽你個丫頭崽子怎麼把天捅破的。”

　　場麵漸漸的安靜下來，眾人都在聽她怎麼說。

　　李紅旗撐著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整個人狼狽不堪。

　　但她銳利不減，聲音鏗鏘有力的說：“所有的私人買賣都是走資本主義道路，但支書僅憑別人說一嘴就給我們定罪，我不服。”

　　村支書：“我親耳聽到的還能有錯？”

　　聚在一起會都沒開成，話也沒說幾句，他能聽到啥？

　　李紅旗冷笑：“那支書聽到什麼了？”

　　“聽到你們說賣魚！”村支書額上的青筋跳起來，出了資本主義的事他也要負責的。

　　“把魚賣哪兒去了？”李紅旗尖銳反問。

　　“......”

　　出了這事已經很了不得了，急著抓個人贓並獲，哪有細了解的功夫，村支書默了一會兒，喊著把李夢找過來。